有那么一刻，他们麻木了。

活着真难，真想一死了之。

可若就这么死了，谁给老爹老娘养老送终，谁陪媳妇儿过下半辈子，谁给儿子盖房子，谁供儿子上学。

他们一个个死了倒也干净，可就苦了孩子媳妇儿他们孤儿寡母。

只能这样麻木的活着。

顺子看着这些神情麻木的人又活了过来，真心替他们高兴，心说：“就算我把这钱白给他们，也乐意！”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的一瞬，顺子自个儿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

或许不是高尚，而是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顺子伸手朝提包里一摸，脸上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因为钱是假的。他并未声张，反而把神情调整过来，心说：“不管了，先救陈小亮的命要紧。”

顺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黑提包尽量举起，对楼上高喊：“钱，你看，一提包的钱。”

“真的么？”

陈小亮依旧不信。

闻言，顺子喉咙有些发干，眼角有些湿润，很心疼小亮，扭头冲民工喊道：“你们快告诉他，是真的么！”

麻木的人麻木了太久，终于到了开口的时候。

民工们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喊：“钱，是真的钱！”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夜空里回荡不息。顺子鼻头一酸，再次喊道：“咋样？还不下来？”

陈小亮站在楼顶边沿上，两行清泪无声无息流下。

多少天的煎熬，终于要到头！

钱终于要到手了。

他冲楼下众人欣慰一下，心里盘算着：“我的那份钱不要了，一定分给张波和范牛牛，让范牛牛把他媳妇儿接回来，就算接不回来也要再讨一门亲事，可……”想到这里，他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可就算给张波再多的钱也不换不回张波他爹。

陈小亮缓缓转头，冲穿着迷彩服的李帅伸出了手。李帅见状，缓缓靠近，说道：“别激动，慢慢把手伸过来，千万要小心！”

陈小亮吸溜一下鼻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帅，站着发呆。

这人怎么有些熟悉？

他好像在哪见过。

想起来了！

两年前，他作为小头目参加过这家公司的聚会，聚会上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

他不是老板的儿子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小亮心中疑虑渐起，听着身后楼下的欢呼，看着渐渐靠近的李帅，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心说：“他们哪有这么好心？铁定是在骗自己，都是骗子，骗子！”

疑虑仿佛就像一只越织越密的网，让陈小亮透不过气。有那么一瞬，他脑子变得浆糊起来，神情变得狰狞，心中发狠：“你不给我钱，我就拉你儿子一起死！”

陈小亮终于拉上了李帅的手，猛的向后一扯，拉着李帅朝楼下坠去。

“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