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想听故事的样子,姬三太奶心中喟然一叹,心说:“有些东西,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了,不然这一代代下去,都忘了!”
鬼子,那是一个特殊时期,出现的特殊名词,讲的不是鬼,而是一群人。
每每要讲鬼子的故事时,三太奶都会整理下衣服,整肃下心情,这是对那段不堪回首过往的尊敬和看重。
今天要讲鬼子的故事,她老人家饱含风霜的脸上依旧带着庄重和肃穆。
她抽了抽身子,调整了一下背后的枕头,让身子坐的更加直一些,才缓缓开口。
“既然你们想听,我就给你们讲讲,看看跟你们老师讲的一样不一样?
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也遭遇过鬼子,要是把他们的事儿完完全全讲出来,说上一俩月都说不完!”
说到这里,姬三太奶稍作停顿,拿起手帕擦擦嘴,看向顺子,说道:“既然你们这次对付鬼子是在县城古城楼西门,那我就讲讲发生在那里的事儿!”
“跟鬼子有关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姬乾,忍不住询问,生怕姬三太奶跑题。
三太奶呵呵一笑,揉揉这个大孙子的头,笑道:“是鬼子的故事!”
说着,她老人家逐渐的陷入沉思,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惆怅,变成了悲愤,眼里逐渐染上了泪花,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华夏人谈鬼子,本身就是一个凝重的话题。
他们既然要听那段不堪的过往,早就做好了承受悲伤的心里准备,就连一直闹腾的姬坤也停止了闹腾,神情庄重的看着姬三太奶做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那年,听说鬼子来了,我们都很害怕,特别是我们这些有钱有地的人家!
鬼子要来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进了村子。
十里八村的老乡都害怕极了,特别是那些有钱的人家尤其害怕,真是一群怕死鬼!
后来,也不知是谁说县里的古城能挡住鬼子。
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满县城的乱飞。
只要是有点钱的,都拖家带口往县城里挤,想要躲进县城,希望那堵城墙能够拦住鬼子,从而保住小命儿!”
说到这里,姬三太奶眼眶又湿润了一些,拿起手帕擦擦嘴,然后折叠一下就去擦眼睛,姬乾慌忙接过手帕,用她那笨拙的小手一下一下仔细帮三太奶擦着眼角的泪水。
这小家伙儿不插手还好,可他这一帮忙擦眼泪,姬三太奶眼里的泪水便止也止不住的流淌的更加凶猛。
这泪水里面有悲伤,有欣喜,也有感动。
苦日子过去了,儿孙也争气,国家也逐渐昌盛了。
一切都会好的。
她老人家心里越是这样安慰自己,眼泪就越加不争气的往外流。
姬乾脸上逐渐露出焦急神色,手脚更加忙乱,小脸都挤在了一起,慌乱间,丢掉了手帕,两手在姬三太奶脸上擦呀擦,不大一会儿就把姬三太奶弄成了一个大花脸。
良久。
姬乾停止了擦拭。
姬三太奶也停止了流泪。
“奶奶,是不是他们躲进了城里保住了小命,更多的人没有躲进去都被鬼子的刺刀捅死了?”姬坤沉思过后,满脸征询的问道。
“哎!”
“不是,不是,恰好相反!”
姬三太奶话音一落,姬乾先惊讶的跳起来,满脸不信的看着她老人家,反驳道:“奶奶,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咱们家可是这十里八村的大户人家,不是说这小河村,甚至王庄乡大部分土地都是咱们家的么?咱们……”
屋里所有人都明白姬乾什么意思,顺子也明白:“这小家伙儿的意思,那就是既然他们家是有钱人,他们也应该逃进了城里才对啊?若逃进了城里那些人没有保住小命,他们家怎么会好好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