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是真不公平,可怨又怨不得,心里头剩下更多的是委屈。
只因他娘对他的好,其实换作另外俩兄弟身上她也会如此,甚至更甚。但另外俩兄弟得到的,却是他不能拥有的。
只能说他娘是疼他的,就是没有疼哥哥弟弟妹妹那样疼他。
所以元大硕心里头难受,而葛氏还在说叨着分家的琐碎。
“咱们家除了那两亩地分了,剩下的就是这间屋子。”
“老大照旧住着东厢房,老二就住西厢房吧。正房这边文章和明珠的房间,还有我和你爹的房间也分给老大,他没二房会挣钱,往后二房你们还能再起间新房,山脚下还有一块老地,起间房子还是有的,那就给你了,你就别和老大的争这屋子,剩下中间的堂屋和厨房你们共用,同样二房以后若是有本事起新房搬出去,那堂屋也分给老大。”
“只正房房间先留着不动,难免回来要祭祖,总得有个地方住,我若哪日没了,那屋子就随便你们怎么折腾了。”
葛氏面无表情地说着。
元大实却是不满地红眼眶叫道:“娘您瞎说什么呢?就算您跟着老三去镇上享福了!您不也得回来过年过节吗?房间我肯定给您留着,万一住在不习惯,您就回来,我还给您养老!”
葛氏原本还没多大伤感,这会儿看见大儿子这般,心中发酸,叹口气冲他笑笑:“娘知道你有孝心,娘心里头熨帖着呢。”
元大实表态了元大硕自然也不能不表态,沙哑着道:“大哥说的对,娘你若是住着不习惯,就回来,我们还给您养老。”
葛氏又看一眼二儿子,明白他心里头委屈,心情颇为复杂,但马上就要分家了,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毕竟老三这人心计多,她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也松了语气,难得软着嗓子说了一句:“我也晓得老二你也孝顺,你自小就懂事,不叫苦不叫累,娘比起你其他哥哥弟妹们确实没那么注意你,很多时候你总要吃点委屈。”
元大硕听见一愣,随即心里的酸楚涌上鼻头。
他这些年来,要的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安慰,却不想当真是听到了。
身旁的温氏懂他,悄悄在桌下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元大硕反手紧紧抓住温氏的手,似乎是在吸取力量,将眼中的湿润憋回去,只是喉头哽住,硬是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葛氏看了一眼,又道:“你大哥房里也的确不如你,分给他东西多些你也多担待着点,你们房里个个都是好样的,年前的那些布匹和绣活儿你们都自个留着,来年卖了这些布匹和绣活就能得些银钱。”
她想想最终还是没有做到最绝,给二房留了点好处。
话说到这时,大房的人有点不自在了,元大实还沉浸在分家的悲伤中,刘氏心里咒骂一句,这是在臊他们大房里的脸呢。
“你若真怨恨就怨恨我。别生你大哥气。”
“咱们都走了,村里人看不上咱们家,你们俩要好好的,别人才欺负不了你们,倘若真出事,明香那边虽然苦了点,你们也多照看些,万一出事,她夫家也能帮把手。”
“实在不行,就来镇上找我们,你三弟不会冷眼瞧着,那些发达了不顾亲人的事儿咱们元家做不来,我也不会让你们三弟干这种事情。”
葛氏原本只是想安抚二房而已,却不想越说越真情实感。
她跟着三房走后,留下是两房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哪去。
村里人的排斥还有厌恶,实在太莫名其妙,也太锐利了。
“往后若是你们三弟发达了,或是你们小弟光宗耀祖了,咱们家的苦日子也就熬出头了!”葛氏目光坚定的道。
“是!娘您就放心就成,去镇上别想太多,好好享福就成!”元大实抹把眼泪如此道。其他人也都老实点点头附和着。
葛氏看一圈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这些都是她和元田地的子孙们,往后开枝散叶,他们元家也会越来越好的。
她自认为哪怕真没供出位状元光宗耀祖,但是她为他们元家开枝散叶这一点,就足够她有朝一日死后能坦然地面对元家的祖宗们。
“行吧,那就这样定下了,家里的那些锅碗瓢盆,还有那几只鸡你们大房二房就对半分着吧,明个早晨让村长过来开个公正就成。”
“老三说镇上赶时间,人家不到年后就要走,明日咱们借着拜年的意去人家家里拜年,顺道把那店铺盘下来,若是成事儿初二我们就搬喽,你们自个好好过。”
葛氏说完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散了吧,整个人看起来疲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