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这么任性的东家,难怪嘴上说我的豆腐她卖不完,却还是每天要我送,原来都是拿去做了人情了。她这么做还能挣到钱吗?那她开这家客栈的目的是什么?她……真是细作吗?
“不好了,出人命了,前街河里浮出了一具尸体!”一人刚进店,便大声嚷嚷起来。
我刚将面汤喝完,整只碗差点儿摔在地上,又有命案!
“什么?那死的是什么人?”阿五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穆娘子也从柜台前站了起来。
“不知道啊,县衙徐县令、肖县尉带人过去了。”
“李江湖在吗?”一名衙役跨进店来。
我一愣:“在。”
“徐县令请你去一下。”
“我?”我咽了口唾沫,看向穆娘子,只见她正朝我走来。
“他是我的客人,断案是徐县令的事,与他何干?”穆娘子问道,顺手递给衙役一杯水。
衙役慌乱地摆摆手,后退一步:“哦,穆娘子。我们县衙就只一位仵作,涉及到人命案子,县令觉得还是多一个人帮着验尸比较好。”
“李江湖不是县衙的人,请他帮忙,谁给他付工钱?”穆娘子又问道,一手摆弄起自己的头发来:“我昨天听我哥给钦差说,徐县令随意指使百姓帮忙,却分文不出。还不知钦差决定什么时候找徐县令谈话呢。”
衙役一哆嗦:“多谢穆娘子相告,小的一定转告县令。”
“这块帕子拿着吧,验完了把手洗干净了,我可不想我的豆腐里面有死人的味道。”穆娘子凑到我耳边说道,掏出一块带有夹层的黑色布帕子来塞到我手里。
我感激地朝她点点头,随着衙役飞速离去。
尸体已被送到了敛房,外面一众衙役排列有序,徐县令和肖县尉正说着话。
我赶紧揖手:“在下李江湖,拜见明府、县尉。”
“哦,李江湖。去吧,进去看看。”徐县令挥挥手,有些焦虑。肖县尉则沉默不语。
“死者男性,大约二十岁左右,口鼻腔内有淤泥,肺内有积水,胃内大量酒味,初步死因应为酒后失足,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戌时末左右。”张孝全撑开死者的嘴巴鼻子检查了一番,又用针在他身体各处刺探了一遍,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
那人挥笔记录着,完后看向我:“你就是李江湖?你来看看吧。”
“是。”我系上帕子,也认真查看了一番,还让他们帮忙把尸体翻了个面儿,得出的答案也是如此。
“死者的身份可有答案?”肖县尉走到门边问道。
“额……经过河水浸泡,面容浮肿,怕是很难辨认。”张孝全扯下帕子,恭敬地答道。
“既是酒后失足,或许可以从他吃酒的地方找找,虽然面貌不好辨认,可是他身上衣裳完好。”我补充道。
“嗯,没错。来人,马上去附近各酒家寻找线索。”徐县令点点头,立即就有一队衙役领命而去。
“李江湖,没你的事了,下去找林主薄领六十文钱,算是这两次请你的酬劳。你也别嫌少,如今这城里,每天来的难民要安置,还要修桥铺路,兴办学堂,过后还要危房改造,处处都要钱。以后若是有事,还是要麻烦你了。”徐县令拍拍我的肩,言语间无比亲切。
“谢明府。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李某的地方,明府尽管吩咐。”
离了殓房,洗了手,我才取下帕子来,不知里面夹层里装了什么,很好的隔绝了尸体的臭味,竟还有些醒脑提神。
随衙役去找林主薄领了钱,虽然只有六十文钱,可也算是有了回报,也不枉我跟王胖子这十年。
只是,这连着两天,就死了两人了,这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
我在街上逛了几圈,在一间米行碰到他们卸货,又搭了把手,赚了三十文,然后就是漫无目的地瞎逛。
“打探清楚了,死的是东街的一个泼皮无赖,以前还在我们客栈闹过事呢。那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小偷小摸的,昨晚又去万花楼吃了花酒,走到晴川河边不知怎的就溺水了,真是报应。”
我刚踏进客栈,就听石头正一本正经地对穆娘子汇报着,周边还围着福伯和阿五,还有些食客也纷纷侧耳倾听。
“哦,知道了,都忙去吧。”穆娘子挥挥手,朝我一笑:“李江湖,你来的正好,我有话问你。”
我随她来到后院,看着那屋檐下新堆的柴,想是那父子三人的成果吧。
“你去验了尸,你觉得那人是意外落水还是被人杀害?”穆娘子突然问道。
“意外。”我答道,心里有些慌,不知她是何意。
果然,她眉头一皱,嘴角微扬:“意外?每天哪儿来的那么多意外?而且还都是从万花楼醉酒回家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