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来都颇为底气不足。
卫渡远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媳『妇』儿已经没生气了。
他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愈发随意了:“但我不放心。”
霸道!
余锦瑟在心中如此嘀咕道,脸上却是带上了丝笑意。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无踪。她想起了被砍断手脚的卫丰,想他整日整日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是何种心情?
她偷觑了眼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丫鬟厮们,这才低低问道:“我是不是有个父亲,叫卫丰?”
卫渡远脸上笑容也尽数收敛了起来,知晓余锦瑟怕是查出了什么,更甚者,她或许想起了什么。
他如实答道:“对。你母亲在时他待你很好,可你母亲走后他又娶了宋氏,从那时起他就不怎么管你了。再后来,宋氏有了身孕,还生的是个儿子,你在那个家中的地位还不如宋氏带来的那双儿女。”
余锦瑟心头微颤,卫渡远说的话同她想起的那段记忆分毫不差!
她稳了稳心神,又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或者,你知道他被谁带走了吗?”
卫渡远不知余锦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只隐晦道:“你身边之人。”
余锦瑟知晓卫渡远指的是谁,她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哑声问道:“若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没想过救他呢?”
卫渡远为让余锦瑟将话说完,步子迈得愈发缓慢了。这会儿听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禁不住低头瞧了她一眼,就见她似乎在哭。
他慌了:“对不起。罢了,实话说了吧,我不想救他,他待你不好,但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会着人救他的。”
包庇害我妻儿之人,凭什么要我去救?可这一切若是你所想,我必赴汤蹈火!
这是卫渡远未尽的话,以前他不会说,现今不会说,以后更不会说。但他会将这话付诸行动,且甘之若饴。
余锦瑟一时无言,她不禁想,自己不是不相信这人了吗?不是说再不见这人了吗?到来头能依靠的还是他。
或许,自己心里一直明白,唯有这人,就算自己再怎样肆无忌惮,他依然会守着自己。
可笑吗?人生有时候真的就这般可笑又可叹。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弟弟卫天赐。无论他以前是不是还对我做过更为过分的事儿,他现今都已经还清了,我弟弟到底是因我才无辜受了牵连。”
路再长也会走完,卫渡远掩去脸上的惊讶,心翼翼地将余锦瑟放到了厮们搬到院子里的榻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吧,我会派人去寻的。”
余锦瑟趁卫渡远挡住自己大半个身子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用力点头应了声好。
卫渡远将余锦瑟放在榻上后,便又兀自蹲在了地上,声音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悉心叮嘱道:“你要好生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好好喝『药』,好好吃饭,知道了吗?”
余锦瑟微微笑了笑:“好。今儿的花依然开得这般好啊。”
卫渡远看了眼那丫鬟端来的凳子,离余锦瑟的榻有好一段儿距离,他挑了挑眉,干脆坐到了余锦瑟所在的榻上。
“对啊,开得正好,王爷也是费心了。”
余锦瑟随意瞟了眼静立在院中的丫鬟厮们,顺着卫渡远的话道:“对啊,以前不过是我提了句罢了,他倒是放在了心上。有时候我真觉着无力报答他。”
“王爷是你的父亲,他不图你报答的。”卫渡远说这句话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余锦瑟听出了卫渡远话里的戏谑意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着这人也是幼齿得很。
这时候,香儿端着『药』过来了。
余锦瑟看着独自行来的香儿,眸光微闪了闪,心头明白玉叶这是不敢过来了。其实方才她也看出了些端倪,这玉叶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着分明是怕卫渡远的,可临走时又回头偷瞧了他一眼,生怕他看不见她似的。看模样是对卫渡远有旁的心思的,还真不像她说的。
虽说那时候她看着是信了,但心里是不信的,只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再信卫渡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