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被这样的余锦瑟吓住了,她看见她的双眼里满是灰败,像是个将死之人般。
香儿再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序了,忙伸手拉着余锦瑟的手臂,急急道:“小姐,你怎么了?你……你别这样,你是不是还被魇在梦里啊,没事的,梦都是假的,没事的……”
她见余锦瑟对那些个话都置若罔闻,心头更是发慌,脑子一转,突的想起了卫渡远。
她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切道:“对了,卫将军你还记得吗?他去打仗了,你不是说你心悦他吗?你不等着他回来了吗?他要是回来了却没见着你他肯定会伤心的,你忍心看着他伤心吗?”
其实失去孩子的事儿都是以前的了,余锦瑟心中再是悲恸也没以前那般伤心难过,如今又听香儿提起了卫渡远,她自是有了反应,双眼似乎还亮了亮。
香儿心头一喜,再接再厉道:“卫将军还在战场上呢,小姐可得等他回来啊。奴婢看啊,他还是很欢喜小姐你的,等他回来不定就会向王爷提亲了。”
余锦瑟想,香儿心里分明清楚她的身份,更是晓得恭亲王是不会答应将自己交给卫渡远的,又何必如此来安慰自己呢?
这人啊,有时候真是好笑。
她看着强颜欢笑的香儿,声音低低却很是认真道:“不会的。”
香儿有些没反应过来余锦瑟话里的意思,愣愣问道:“什么?”
余锦瑟摇摇头便不再多话。
余锦瑟醒来的事儿没多大会儿就传到了刚用过饭的皇后耳里,就算皇后再不待见她,为了做做样子,还是亲自到她住的禅房里来瞧她了。
余锦瑟委实没甚心力应付皇后,可皇后既然来了,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见人。“念雪……”
余锦瑟正欲起身行礼却是被皇后免了:“你身子不适就安心躺在床上休养吧。”
“谢过娘娘。”余锦瑟本就不想起身的,听了皇后的话,又躺回了床上。
皇后坐到了宫女端来的凳子上,随意地安慰了余锦瑟几句,哪里还能瞧出昨晚上的盛气凌人啊?
余锦瑟脸上带着淡笑,乖顺地在旁边听着,似乎很是感激皇后的关怀。其实要不是昨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不定真会以为这皇后是个慈眉善目的。
可事情到底不如面上那般看得过去。
看着皇后时不时拿她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的小动作就能明白,她在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甚至觉着跟自己呆一块儿都是难受的。
余锦瑟只觉讽刺得很,这里分明都是她的人,何必再做这些样子?这是为了做给恭亲王看?让他晓得她什么都没做,一直待自己都是和颜悦『色』的?
说的也是,昨日是自己主动要跪在佛祖面前祈福的,结果也是自己将事情办砸的。她堂堂皇后并未怪责自己,还亲自来探望自己,待自己也算是宽厚了。
可余锦瑟明白,她自己却不能不识趣。
“娘娘,是念雪的不是,好好一场祈福会竟是被念雪给搞砸了。念雪觉着很是过意不去,想着在寺中为远征的大军祈福一月,以弥补念雪的过错,也希望佛祖能原谅念雪的不是。”
余锦瑟说得真诚,皇后也听得高兴,但她还是不忘装模作样地犹豫半晌才道:“也好,不愧是恭亲王府出来的,如此,本宫也能给旁人一个交代了。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样也好,你可以在寺中好生养病,不定就能将你那梦魇给去了。”
余锦瑟对皇后的关怀自然又是好一番千恩万谢。
要说她为何主动留在此处,一是想平息一下皇后的怒气,二是她还不想面对京城中的那些个人。
她觉着很累,想在此处静静心。
皇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貌似不经意地提道:“对了,本宫瞧你身边那丫鬟,叫玉叶吧,还不错,跟你要了。”
余锦瑟自然不会说什么,还笑着道:“玉叶承蒙娘娘看得起,也是她的福气。”
香儿颇不赞同余锦瑟说要留在此地祈福的事儿,见皇后带着一干人走了,才着急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留在此处,王爷不定就能顾及到你了。”
余锦瑟摇摇头:“回去又能如何?还不如好生让娘娘发泄一番心头的怒火,也好少个错处。”
她不欲再多说什么,也不管香儿如何想,径自背过身子去。
就听身后传来了声轻微的叹息,然后就是一阵开门关门声,屋子又归于一片宁静,她也睁开了双眼,呆呆地看着本涂了红漆,现下已经有些微微泛白的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