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通禀的紫儿也出来了,瞧了眼一旁的屋子,已然安静下来,她知道是恭亲王将人给喊下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奴婢劝过娘娘了,娘娘总也不听。王爷是娘娘唯一的儿子,你说的话,娘娘定然会放在心里的,还请你待会儿好生劝一劝娘娘。”
恭亲王点点头算是应了。
他知晓紫儿在皇后面前有些油腔滑调的,背着皇后时不时也会给旁人摆脸『色』,但都是依着皇后的喜恶来的,倒也算忠心。她说的话,他还是愿意应承的。
紫儿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跟着皇后多年,委实不想瞧着皇后一步步自取灭亡。
以前的皇后可谓是能忍能谋,现下不知怎么了,或许安坐后位多年,却是愈发耐不住『性』子了。特特是最近一年来,脾『性』也比以往大得多,稍不注意就能惹恼了她去,连她也是不敢多劝什么的,遑论别的宫女太监。
恭亲王进了皇后歇息的寝殿,就见皇后颇为头痛地坐在榻上,他刻意加重步伐,待她抬头看来,才躬身行礼道:“母后。”
皇后颇为颓靡地瞟了恭亲王一眼,又低下了头去,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恭亲王还从没见过皇后这般颓靡的样子,道:“母后保重,不过是抄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经罢了,凤印还在手上那就不怕找不回父皇的心。”
皇后依然垂着头,半晌,才道:“这事儿还是玉叶出的力,要不是她同皇上求情,这凤印怕也是要给了旁人了,到时候本宫就成了个空架子,就算后来再拿回凤印,只怕也不是那个味儿了。”
恭亲王懂皇后的意思,这是要他不去计较玉叶的所作所为了。
“她是母后宫里出去的,要是母后失势,旁的嫔妃得势,她在宫中的日子必然难熬。而母后是一国之母,凤印是早晚都拿得回来的,而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却是得不起的。”
皇后眼里显出不悦:“那也是她卖给本宫的人情,本宫何不承了?她在皇上跟前分外得宠,现下于我们而言也是个助力。”
恭亲王却是不吃皇后这一套:“她虽是母后宫中出去的,但到底不够忠心,要是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岂不坏事?”
“难道你就听不出我的意思?”皇后对恭亲王推三阻四的态度甚为不虞,怒道,“她是本宫宫里出去的,旁人自然会将她与本宫相连,现下能用就用,不用再扔就是了,本宫都这样了你还在为着那野种跟我作对!”
“既是母后宫里出去的,那母后确也参与了念雪的事儿?母后是故意想将她支走,不想让她呆在儿臣身边?”
恭亲王眼里也全是不容抗拒,一字一顿道:“还有,母后,希望你记住,念雪是儿臣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
皇后好容易平复的心情这会儿又激『荡』了起来,她看也没看,抄起桌上的茶盏就往恭亲王掷去。
恭亲王一躲,就见那茶盏擦着他的衣衫边角而过。
茶盏,应声而碎,惹得在外伺候的宫人们都不禁跟着颤了颤身子。
在里间的恭亲王却是不惊不怒:“母后,你消消气,好生养着身子才是。”
皇后听了这话,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我都说了她的事儿不是我所为,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父皇也如此待我,你也是……”
“母后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记恨我不成全你与余雪梅,记恨我将王妃送到了你的榻上,可是母后又有什么法子呢?王妃于你有益,余雪梅的益处却是没那般大的。”
“这么多年了,又有什么过不去呢?王妃死了,余雪梅也是,你甚至为了她不再立王妃,眼见着废太子压你一头,现下机会来了,难不成要拱手让人吗?”
“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每日里看着你父皇腻歪在别的女人身上,而我呢?看着高高在上,皇后?皇后又如何?我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来月事了,这个月……也没动静……”
皇后眼见着自己年老『色』衰,眼见着自己断了月事,又眼见着皇上不停地宠幸旁的妃嫔,再眼见着旁的嫔妃之子长大,她焉能不心急?
“你让母后如何?你怪母后,说母后为了自己,母后要是不这么做你觉着你还能活着长大?”
恭亲王没有出言安慰皇后,就算她再如何哭诉自己的难处,心结宜结不宜解,他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最后,他只道:“儿臣体谅母后的苦楚,母后安心睡一觉明日吩咐太医来瞧瞧便是,旁的事儿母后莫要『操』心了。至于玉叶,既然她还有用,儿臣且留着用一用。”
皇后纵使对自己儿子这番言语不满,但同他闹僵了也不好,她索『性』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回屋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