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花溅落在玉邈脸上,沁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苏醒过来。
他觉得眼皮有些重,活动一下手指,却觉体内灵力流转顺畅,异常充盈,四肢也变得轻快了不少,昏迷前胸口近乎要被磨穿的剧痛消失殆尽,轻轻抬手一摸,那段皮肤光滑如初,连块疤痕都没有。
……又是秦牧治好的吗。
他挣扎着翻身坐起,才觉出口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气,不禁皱眉。
在玉邈昏迷后,江循便半拖半抱着他往前走。所幸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路越走越宽敞,不久后,洞内的空间竟已能供一人直立通行,江循也总算寻到了块干爽的地方,把玉邈撂在那里风干,又东拼西凑寻来了一捧枯草,捻着火诀点着,是以这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些光芒,他自己则叼了根干草,借着那流淌不停的山泉水洗帕子,给玉邈擦身体。
发现玉邈醒了,他惊喜地“哟”了一声,弓着腰小跑过来:“活过来啦?”
说着,他凑过去,大胆地拍了拍玉邈光/裸结实的前胸,确定那处无恙才放下心来。
玉邈盯着江循的唇看。
那双唇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殷红柔软如涂抹过上好的朱丹,然而,大概是由于没有镜子的原因,就连江循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角有一抹血迹,一直延伸到了脸颊上,像是一道小猫胡子,明显是在擦嘴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江循见玉邈盯着自己看,略有点心虚,马上把嘴上叼着的干草用舌头拨到另一边去,转移开话题:“玉九你下次可别这么玩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是真赔不起
。”
玉邈的舌尖小心地在口腔中滑动了一圈,细细吮吸着那残余的血腥气。
玉邈不吭声,江循心里头更没底了,用湿漉漉的手帕去擦玉邈前胸残余的血迹:“……要是你进来找我,出了事儿,外面的人铁定以为是我们俩自相残杀,我出去就得被你们玉家人乱剑砍死。我……”
他的胡说八道被玉邈打断了:“秦牧,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循:“……”
关于这个问题,江循自己也思考过挺多遍,总怕玉邈问起,私下里还操练了不少次,但真的被当面问起,江循发现,那些瞎编的理由自己一个都说不出口。
他索性搔搔耳垂,据实以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能救你,不是挺好的么?”
把话说开了,江循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又忍不住犯了口花花的毛病,借着火光伸手到玉邈的胸前,擦拭起上头的血迹来:“……我可舍不得你死。”
……要是你挂点了,还有哪条大腿可以让我抱得这么甘心情愿啊?
正暗自嘀咕中,江循的手腕就被捉住了,手里的湿手帕也被夺了过去。
江循双膝跪地、身体前探,有些纳闷:“玉九你……”
他接下来的话被玉邈的动作堵住了。
一折清凉的手帕送到了他的唇边,轻轻擦着他嘴角到脸颊上的血痕。
眼前人陡然僵硬的模样叫玉邈觉得有趣。江循披着的外袍只能兜到大腿位置,他再这么朝前一趴,玉邈甚至可以借着火光看清他大腿内侧的鸡皮疙瘩。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早在第一次发现江循有自愈能力的时候,玉邈就很想问。
但是,时隔多年终于问出口后,玉邈才发现,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质,于自己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
细细地擦去了他唇角的血迹,又拔去他衔在嘴里的草叶,玉邈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好了。”
江循摸了摸脸颊,那股来自玉邈手指上的沉香香气还袅绕在他鼻尖,搔得他鼻子痒痒的,他忍住伸手去挠的冲动,强作镇定:“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玉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走吧。”
这下江循不干了,随手搂住了旁边的一块凸起的岩块挂在了上头:“我不走。你倒是休息好了,我呢?又生火又给你擦身子,我困,我累,我要歇会儿。”
玉邈把根部有点潮湿的枯叶捏在了手心里,正准备拄着广乘身起,闻言,他停住了动作,保持半蹲状态思索了片刻,才淡淡道:“上来。”
江循一懵,随即就欢天喜地起来:“可以?”
玉邈并不多说话,单膝跪地,把自己摆成了一个邀请的符号
。他上半身的衣服早在那百米的爬行中撕成了碎片,小麦色皮肤被临近的微弱火光映着,周身腾腾的荷尔蒙气息让江循有点儿发晕,爬过去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待江循整个人贴上了他的后背,玉邈便起了身来,简单嘱咐一句“小心别碰到头”,江循也是乖觉的人,立刻把脑袋放在玉邈的右肩上。
玉邈似乎被他的下巴硌到了,侧过脸来看他,江循就没心没肺地冲他龇牙一乐。
玉邈:“……”
二人一路涉水前行,离江循的小火堆越来越远,在越来越浓郁的黑暗中,江循的眼皮开始打架,双臂更加用力地环紧了玉邈的脖子,迷迷糊糊道:“玉九,我困了。”
玉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