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使口腔内血气翻涌,挣扎不得,言语不得,体内更是灵气翻涌波动不休。他咽下好几口血,才勉强护住了心脉。
期间,他的目光不断在江循和秦牧间逡巡,既恨且惧,苍白的嘴唇止不住地战栗。
薄山子在一边已是唬得面无人色,秦牧却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只沉默地后退几步,站在了江循身后。
见此情此景,武使的面皮铁青,后背腾腾地生出凉意来。
他虽说没亲眼见过江循,却也有耳闻,昔年,衔蝉奴于人间复生,却再无神性,仗着自身灵力,杀害秦氏独子,李代桃僵、取而代之,横行多年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但天网恢恢,其身份终于败露,但此人仍不知悔改,遁入民间,妄想逃过天惩。仙界为除去这一害,便委令玉氏家主玉观清动用释迦法阵,终于将妖邪封印。
此后的情节却峰回路转,秦氏独子秦牧突然改头换面,重返秦氏,言称昔日皆为误会,江循与他本是挚友。但是江循既已身死,仙界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只能洗脱其杀害秦氏独子的罪名,予以安葬。
这名武使并不知道仙界封印衔蝉奴的内情,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而眼前的人,被秦牧称为“挚友”,又有这般强悍如山海般的灵力,给了他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好容易稳住了心神,开口颤声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江循很是浪荡地答:“你爸爸。”
武使勃然大怒:“……你放肆!!!”
江循一想也觉得自己不大对,万一这武使是个有气节的,被自己这样吊打加羞辱,悲愤过度,不管是咬舌还是脑溢血猝死,都怪麻烦的reads;。于是他再懒得和他多碎嘴,走近两步,道:“仙界要求各仙派护住各自的龙脉,不为魔道所劫。那敢问武使大人,如果各家仙派遭到魔道侵袭,是不是要全派尽灭以保龙脉,才对得起贵仙界?贵仙界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这问题尖锐至极,武使竟不知从何辩解,后背冷汗涔涔,只直着脖子嚷:“无礼!快些放开我!秦家主!秦牧!这是渔阳地界,你胆敢纵人对仙界使臣不敬!”
江循一步迫近,提高声调,语速加快。
“……若是各仙派为保全自身,留蓄力量,在你们看来便是自私自利,是与魔道为伍!可是这样?”
“若是各仙派为守戍龙脉,全派尽灭,你们就轻描淡写说一声,仙界忙碌,无暇处理这些小事,龙脉才是最要紧的。可是这样?!”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想置身事外多久?各仙派不是你们的盔甲!不是你们的挡箭牌!三年前你们杀了唯一能对付吞天之象的人,只是为了你们的仙位不失,现在吞天之象被魔道复生,我问你,你们的应对之策呢?!”
江循面上再无半分笑影,神色凌厉,目光中火花迸溅。
三年前,他猜到仙界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忌惮,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实施攘外安内之策,非要把自己推入死地不可。
对了错了,正道邪道,全凭他们一张嘴判定。每一世的江循,恐怕都是直到死才明白,那致命的一刀竟是从自己背后捅出来的。
……一百多世了。
一百多世以来,他几乎每次都死在仙界手里,死在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手里。
那么,江循再生之后,又何须再和他们虚与委蛇!
怒气化为一圈圈赤红的波纹,使得江循周身灵光盛起,直冲武使而去。那武使只觉心口逐渐窒闷,瞳孔刺痛,一浪三叠的压迫感从心脏蔓延到大脑,再沿着血液回流到指尖,肋骨更是被重压压得咯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尽数折断在胸腔之内,刺入他的五脏六腑。
在他濒临失禁前,江循心绪总算稳定了下来,果断地收回了那肆意流淌的半神之力。
武使的眼珠都要暴凸出来,终于得了一口新鲜空气,贪婪一吸,顿时剧烈呛咳不止,但他受此威慑,是真的怕了,两股战战,体内灵力溃散,竟是半分气力也调集不起来了。
江循深呼吸一口,调息完毕后,方拂袖转身,再懒得看那张虚伪的脸:“贵仙界一不派专人镇守各仙派,二不在魔道来袭之时策应各仙派,三不知安抚受损严重的各仙派,只知道袖手旁观,满口称要找旁的方法来解决此事……”
讲到这里,江循伸出手指,朝虚空一抓,墙上四分五裂的皲裂痕迹即刻活了过来似的,自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武使绑了个结结实实:“……贵仙界置身事外,实在不好。如果您实在不知该如何为剿灭吞天之象出力,我为您想个办法,可好?”
说罢,他转向了秦牧,朗声道:“阿牧,立一根木柱,把他吊起来。说不准魔道中人正盯着渔阳山,我们做此姿态,说不定魔道以为我们有意招降,便会主动派人来,与我们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