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钰时常偷偷地瞧凤鸾一眼,凤鸾也都了然于胸,可却从未说过什么。
大概是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吧。
日子就这般一日一日的过去,凤鸾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重,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了。
更叫她痛苦的是,这肚子这般沉重,便是连坐着,躺着都觉得难受极了。
凤鸾的情绪也越来越差,她每日都想闹脾气,厨房做的菜她也开始挑三拣四的,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
没办法,叶青青只好叫薛念钰来给她做饭吃,可算是合了那小祖宗的口味,但每日都得换这花样儿来才满意。
薛念钰倒是很高兴,只要凤鸾还需要他,即便是默默的付出,他也愿意。
凤鸾不光是在吃食上要求很是严格,北陵入了冬便冷极了。
凤鸾原就娇气,此时更是怕冷,叶青青只能每日给她用暖手炉将床榻暖了,她才肯睡觉。
即便是躺下了,她还是很难入睡,吵着闹着要叶青青给她讲故事。
叶青青熬了几日便没了精神,后来干脆到了夜里将油灯吹灭了,叫薛念钰来讲。
他家的小祖宗,都是被他宠坏了,怎么叫她叶青青如此辛苦。
薛念钰也没有怨言,夜里来给凤鸾讲故事,怕被凤鸾听出声音,叶青青还刻意施法将薛念钰的声音换成她的。
可凤鸾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他身上的牡丹花香时不时的会飘进她鼻腔里,她闻了便要红了眼睛。
好在夜里灭了灯,他也瞧不见她哭的。
有的时候,腹中的孩子会闹腾,凤鸾便疼的睡不着觉。
每每这种时候,她便会哭着喊:“念……青青,好疼,要抱抱,好疼。”
薛念钰听她哭了,便小心翼翼的坐到床榻边上,轻轻地给她揉揉肚子,道:“不疼了,不疼了,乖,别哭了。”
凤鸾伸出手来,低泣道:“抱抱我。”
薛念钰担心他的身形与叶青青不同,被她发现她会生气,便有些不敢抱她。
那人见他不抱过来,便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你不疼我了,你是不是嫌弃我肚子大了,嫌我丑了,不肯抱我?”
听了这个话,薛念钰哪里还敢不抱她,便连忙弯腰抱住那人的身子,又怕压到她,只能轻轻地半抱着她。
闻着那人身上好闻的牡丹花香,凤鸾哭声渐渐小了,她低声在他耳边道:“好疼,你抱着我睡。”
薛念钰身子怔了怔,道:“好,抱着你睡,别再哭了。”
他说着便翻身上榻躺在她身边,轻轻抱着她,手上还不忘轻轻揉着她的肚子。
薛念钰一夜都不敢好好睡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压到她。
到了天空泛白,他还要依依不舍的起身,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出门给她做饭菜。
待他走了,凤鸾也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微微含着泪珠儿。
叶青青却渐渐地开始佩服起薛念钰来了,这人白日里要给凤鸾做饭菜,夜里还要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他自己都没怎么睡过。
终于熬到凤鸾生产那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产婆都被她吵得不耐烦,说是这辈子接生都没遇到过这么娇气的主儿。
凤鸾根本不管,只是大声哭喊,到后来喊得没了气力,便有些神志不清的喊薛念钰。
叶青青趁她迷迷糊糊,便把薛念钰悄悄放进来。
凤鸾拉着他的手不放,低泣道:“混蛋,我不要生了,好疼,我好疼,薛念钰,我不生了,不生了。”
薛念钰只能低头吻吻她的额头,低声道:“别怕,阿鸾,很快就不疼了,有我在呢,别怕,别怕。”
“疼……啊……”凤鸾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一般,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流下来。
薛念钰瞧了心疼不已,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阿鸾,辛苦你了。”
“啊……”凤鸾哭着大喊,手指更是将薛念钰的手捏的苍白,指甲更是嵌入他的血肉里,鲜血沿着雪白的手背流出来。
产婆忽的喊道:“娘子大出血了,快端热水来。”
薛念钰着急道:“阿鸾,你怎么样?坚持住,求求你。”
凤鸾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血流的越来越多,手上抓着薛念钰的力道也慢慢变小了。
薛念钰慌了,他反手握住凤鸾的手,急切道:“阿鸾,别睡,阿鸾,别睡……”
在凤鸾晕过去的那一刻,迎来的产婆的一声惨叫,“啊……妖怪……妖……妖怪……”
萧氏连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凤鸾生下一颗金光璀璨的……蛋。
那产婆已经被吓得跑了老远。
萧氏将那沾了血的蛋清洗干净,递给薛念钰。
薛念钰那里有时间去瞧那蛋,只是一心抱着凤鸾,喊她的名字。
叶青青进来连忙给凤鸾输了灵力,良久,她才气喘吁吁道:“阿姐她先前将血给了我一半,如今还没有恢复,又流了这么多血,需得闭关静养才行。”
薛念钰握着凤鸾的手,眼眶早就红了。
“要……闭关多久?”
叶青青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或许三五年,或许十几年,又或者几十年。”
薛念钰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紧闭着眼睛的那人。
他舍不得。
她闭关的时候冷了怎么办?
饿了怎么办?睡不着怎么办?
他很担心。
叶青青也知道薛念钰的顾虑,她低声道:“阿姐她会好的,你……你不必担心她,还有……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孵出来,他……需要你照顾。”
薛念钰苦笑着看着那颗蛋,再看看躺着的凤鸾。
“我知道了。”他无奈道。
叶青青将凤鸾带走了,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十年。
……
凤鸾睡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叶青青每日都要给她喂黄金圣果,给她传输灵力。
三十年的修养,凤鸾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喊得第一句便是,“念钰。”
叶青青见她醒了,又是激动又是震惊的将人扶起来,道:“阿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你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