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牌。”
当鬼人正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迟疑一下。
已经够了。
恐惧也好,不甘也好,打到现在,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对她而言已经够多了。
已经,不需要更多了。
最后一轮的最后一步,生或死,决个胜负吧!
正邪翻开了自己的三张暗牌,将那四张5在赌桌上排成了一排,推到了前头。
“嚯嚯!”夏科洛斯爵士轻声笑着,拍了几下猫爪,“果然,我的运势,在你之上!”
言罢,他便翻开了第一张暗牌——那是一张红桃7。
“咕噜”
正邪咽了一口口水,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地在她的心头酝酿成型,如同暴风雨降临之前的乌云。
接着,她看着夏科洛斯爵士不慌不忙地揭开了第二张牌——梅花7。
夏科洛斯爵士的表情与动作告诉她,他已经将胜利的果实捏在手中了。他现在故意拖慢了翻牌的节奏,就像是在用小刀,慢慢地、一刀又一刀地,从正邪的心头剜肉。他在享受着这个漫长的,对正邪施加心理折磨的过程。
光是看见前两张牌,正邪几乎就已经能猜到第三张了。但是,她并没有就此坠入绝望,她的心中,还保留着一线的希望,希望夏科洛斯爵士只是在虚张声势,靠无谓的拖延时间来延缓自己的死亡。等第三张翻出来,他要么爆了,要么没满21点,然后正邪就能以她最快的速度举起枪,完成这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夏科洛斯爵士最终揭开了那张,早已存在于正邪最坏的预想之中的暗牌——黑桃7。
7、7、7,三条7,总计21点。
这场赌博游戏,从哪里开始,最终,就在哪里结束。
“7是我的幸运数,”夏科洛斯爵士微笑着,用两根爪子夹着那张黑桃7,将它竖在了自己的眉间,“7是每一个人的幸运数。”
“赢......”
下一秒,橙站了起来,展开双臂,带着泪花与满心的激动,大声呼喊道:
“赢啦——”
接着是围观的众人,他们鼓掌、欢呼,将自己的帽子抛向天空,向这伟大的胜利致敬,向这精彩的对局致谢。这附近一下子就变得和过节一样,就好像来到这儿的每一个人都赢了钱似的。
唯有鬼人正邪,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她的位子上,垂着头,凝视着脚下,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像个失了魂的活尸。
远去了,周遭的世界、众人的欢声笑语、对面的黑白二猫,对于此时的正邪而言,一切都已经远去了。渐渐地,她再也听不见欢呼声,再也看不见浮在眼前的色彩。她的意识,就在这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远去了。
别了,这对我不公的世界。反正现在我倒下了,你也与我无关了。
直到,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将她从彻底的麻木之中拉了出来。她抬起头,看见了夏科洛斯爵士的脸——他在笑,而她还没反应过来,想不出这笑容的含义。
夏科洛斯爵士伸出猫爪,将那七枚蓝色的筹码,与七枚绿色的筹码,一同交给了鬼人正邪。它们曾经代表着他与橙的生命,但是现在,它们不过是770块钱罢了。
“我说过的,”白猫微笑着说道,“你会需要这些钱的。”
言罢,它扭身便走了,跟橙一起,拎着那个装着百多枚红筹码的、沉甸甸的兜子,去服务台换钱去了。随着主角的离去,周围的观众便也渐渐散开,冷清下来的赌桌旁,最终只剩下鬼人正邪一人。她抬头朝着白猫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瞅了瞅手中的蓝绿筹码,再捏上两下,感受一下那廉价的塑料触感。接着,她才终于意识到:
“我输了。”
(二)
“我回来啦!”
橙在门口脱了鞋,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起居室。彼时,八云蓝正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手织毛衣,坐在电暖炉前,编织着另一件同款却小上一号的毛衣——那是送给橙的。
“回来啦?”蓝听见了橙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又去哪儿玩儿了?”
“没去哪里啦!”
橙来到了蓝的身后,两条胳膊往她的肩膀上一搭,便把拎在手中的那个小布兜送到了蓝的眼前。
“给,蓝大人!”橙甜甜地说道,“礼物!”
“诶呦,这孩子诶!”
蓝接下了那四四方方的小兜,便是大喜过望,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身,眉开眼笑地道:
“小小年纪的,还知道给大人送礼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啊?”
“没什么啦!”橙笑嘻嘻地说道,“就是觉得您平时操持家务,特别辛苦,想要慰劳慰劳。”
“还慰劳慰劳,嘴挺甜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