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咳咳!”
张嘴的那一瞬间,热流窜进正邪的喉咙,烫伤了她的气管,阻止她发出咳嗽与呜咽之外的任何声音。她便意识到,这天台已经呆不了人了。再这么下去,她早晚要被烤成圌人干,再烧成焦炭。
“呃咳白灵”
正邪弯腰蹲了下去,抱着腿,蜷起身子,以此来护住她那柔弱的面部。『露』在外头的手背被烫出了泡,而她只能一边咬牙忍着疼痛,一边用几乎是从肺里头挤出来的,低沉、沙哑、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下达了她的下一条指令。
“翅膀快画翅膀!”
白灵的动作总是比她的命令快上一步,在她讲完以前,她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多了点什么东西。下一秒,她的身体猛然轻圌盈起来,如同蹒跚学步的幼儿被一双大手给托了起来一样,轻松无比。一阵热风将她吹上了天空,就像吹起一根羽『毛』。感受到气温的飞速下降,正邪便将憋在肺中的那一口浊气重重地呼了出去。
“呼——”
她从来没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跟下头的那令她窒息的热风比起来,这清凉的晚风就像观音菩萨从白玉瓶里倒出来的仙『露』一般,沐浴其中,浑身伤痛一扫而空。
于是,心率渐渐平稳下来的鬼人正邪,缓缓地睁开了她的双眼。
所见的景象该怎么形容好呢
想象力是个神奇的东西,在闭着眼睛,啥也看不到的情况下,那扑面而来的热流曾经让正邪产生过许多离奇的、古怪的,甚至骇人的想象:比如说人造太阳,比如说化身为凤凰的妹红,再比如说化为火海甚至岩浆海而无处落脚的天台。种种的想象就如同落日之下的影子一样,越拉越长,越拉越黑,最终掩盖了原本的一切,让正邪觉得,“没错事实就是如此,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直到,她睁开眼睛,所有的猜想便在那一瞬间碎成了粉末。她依旧被惊到了,并不是因为妹红使出来的大招有多么的震撼人心,而是因为
因为妹红真的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炫目的招数,没有,啥也没有。没有人造小太阳,没有火海和熔岩海,只有妹红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楼顶上,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飞在空中的正邪。
白灵方才投出去的那百种字符,已悉数蒸发,没留下一点痕迹。天台顶上的金属管道和铁栏杆正以肉圌眼可见的速度变形、熔化,最终化成了一滩又一滩,耀眼的橙红『色』铁水。妹红周围的空气状如随风而动的清水,『荡』起了透明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地向外传递着某种隐形的、可怕的力量。
它的名字是“热”。
不是火焰,而是更纯粹,也更致命的热辐『射』。正邪无法用双眼捕捉到它的具体形态,但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而且她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已是相当的凶险。
再仔细一瞧,正邪发现,妹红此时的样子已与方才完全不同了。
妹红身上的衣物已经彻底烧成了灰,连一根线都没剩下。深红『色』的、如血一般浓稠且致密的火焰,亦或者说,等离子体,正覆盖着她的前胸与下圌体,就像比基尼泳装一样,将将遮住了她的关键部位。这种物质如火焰一般跃动,如血一般流淌,若是要给它起一个足够形象的名字,那便是“血火”。
那血火在妹红的体表一刻不停地沸腾着、燃烧着,又如见了阳光的藤蔓一般迅速生长到了别处,在她大圌腿与上臂的皮肤表面扭成了奇异的形状,看起来就像古代部落勇士的战纹刺青。接着,覆盖在她前胸上的那最大的一块血火,张开了双翼,凝成了一块鸟形图腾,正邪一眼便认出了它——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弄错。
那是凤凰,不灭的火之鸟。
在火焰中重生,在火焰中死亡,用火焰洗清一切不洁,历经无数轮回,最后残留下来的,就是所谓的“神『性』”。这个抽烟喝酒打架斗殴的白『毛』补丁吊带裤不良女,此时正向外散发着“神圣”的辉光,就连正邪都为之而愕然瞠目,视线不能移开一寸。
直到妹红张嘴发出声音,正邪才眨了眨眼,回过了神。
“感受到热度了吗,鬼人正邪?”
妹红仰着头,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平缓的话音不带一丝感情圌『色』彩。红月映在她的双眼之中,遍体的血火随着她的心跳一明一灭,她的及腰白发被热流的波纹掀起,微微飘动着。妹红在燃烧,四周的温度升得像匹疯马,而正邪的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若是没有,那你最好抓紧机会。”
“因为你很快就再也不会觉得热了”
言罢,妹红抬起了胳膊,伸出一根食指、一根拇指,比出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正邪。
正邪在被瞄准的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她立即举起了八咫镜,一开始是护住了胸口,在稍加思考之后,又将它往上移了些许,挡住了面部。每到这种时候,正邪总会在心里头埋怨,为何这镜子这么小,只能挡那么几寸,而不能遮住她的全身,成为一道不破的绝对防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