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七爷,我心忽然就咯噔一下。-- --
因为我想到了马彪子,想到了祁老板……
七爷看出我有异样。
就伸手端了公道杯,给我续了点茶汤说:“来来。先静静。静一静。尝尝这个岭头单枞,差不多是那片山树龄最老的那棵茶树上采来做的,我就搞到了三两多点,你品品……”
我端杯,小啜了一口。
此时,七爷又把身边一个老式黑胶片唱机打开了。
转瞬一段清冷幽雅的古琴曲,就传到了耳中。
“古琴是个好东西,弹琴时。要求的坐姿。领的精气神跟咱们练拳基本上一样。所以这古琴师弹的曲子,听了能养神。”
七爷说着,转尔用淡然的目光看着我。
我品着茶,这香果然非同一般,甘冽。蜜甜,隐隐中竟仿佛与秦月手腕的那串海黄珠子的香气一致。
琴曲也是雅,清冷。高亢,卓然不群。
果然,这茶汤合着琴曲。
一下子就让我的心静了。
七爷这时一笑复又正式说:“八极门派多,分脉广,在咱们中华大地那是传的很久的一个古老霸道拳种。真八极练起来很苦,说死过几回那都是轻的。说句不好听的,骨头练断了,还得再让它长出来再练。当然了,这里面配合还有药功的力量,得有上等的草药,时时跟着熏洗才行。入门是如此,后面还要站两仪桩,桩功复杂,同样也是极有内蕴。到了最后,还要学摒气的法门,哼哈二字诀等等。”
“总之,真八极,苦,累,还贵,现在还在玩的,没有几支了。”
“我说的是南京这一支,领头的老大叫骆铁书,今年差不多95了。上边师承很老,要追到民国那个时候,这个咱就不说了。”
“骆铁书95,除了座下一群弟子,外面人很少知道他。因为武行有这么一句话,出名死的快。不是说有人打,这个东西邪性。你看很多老一辈的不少名拳师,除了孙仙人外,都是六七十岁就两眼一闭走了。”
“前段时间,突然闹出来个什么大侠,一百多岁了,出了几年名,也走了!”
“所以,有些事儿咱不好说。大体就是,真武行,真拳术这东西,太过于逆天,出的名儿太大,老天爷不容吧。”
七爷笑了笑,又给我倒茶。
接着他说:“骆铁书前几个月过生日,通知到了河北一个练太极的老哥们儿,这人姓李,名叫李海涛。”
“李海涛岁数也不小了,九十多岁人了,但身子骨硬朗,接到通知就在弟子安排下去了南京。”
“寿宴上,两个老哥们儿见了特高兴。就一时兴起,过了个手。”
“不是真打,就是老哥们儿闹着玩儿一样,过了几招,然后哈哈一笑,又吃饭。”
可转眼李海山走了后,寿宴过去半个月。
骆铁书在家,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死了。
七爷说:“弟子知道消息赶来给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肺里面的一根动脉破了。救不过来,已经是归西了。还说病人身体真不像九十多岁的人,充其量也就六十几岁这样。”
弟子们没说别的,就是给隆重厚葬,安排了丧事。
然后,这事儿就找到李海涛头上了。
有几个就明着说是李海涛在过招时候下的暗手。
李海涛现在还不知道内情。
因为,他座下弟子都瞒他呢,怕师父岁数大了,一时受不了这个再有什么意外。
但八极那边不干。
两边现在就架上了不说,还有人把十多年前陕西的一件事给翻出来了。
那会,陕西也有一波玩八极的。
门上老师父也是类似方式走的。
不过,不是动脉破了,是心脏坏了,不行了。人一下子就没了。
七爷讲到这儿,又给我续了茶说:“这事儿邪性,两桩了。要说这些师父中年时候,打打杀杀,满世界的走,仇家肯定也是很多。但都这么个岁数了还施暗手,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反正,这事儿闹的挺厉害。两边呢,全都压着火,但也不好说,指不定什么时候这火压不住,可能真就得死几个人才行。”
我品了口茶问:“会不会是,老师父练功出了什么问题了?”
七爷:“不是那个,玩八极的多了,全中国能掐手念出来的就十几波,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谁出过这档子事。再说了,民国时候也没听说谁是这个法子走的。这事,邪性,人为的东西多了一些。”
“我今儿给你念叨,念叨,就是给你提个醒。遇见了,尽量先别掺合。武行里头,这样事很多,涉及的都是这个门,那个派的恩怨。有时候是几十年前的事,扯到今天才爆发。外人不知情,冷不丁掺合进去,容易沾染一身的麻烦,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可就坏了。”
讲到这儿,七爷又探了下身子,瞟眼外头说:“那大马刀,性子烈,也是个邪性妖蛾子主儿。你跟她搁一块儿,你得让着点她,她这人心底不坏,就是有时候好使性子。这回,她好不容易张罗这么大个事儿,也是想振兴太极的东西。你好好盯着,别让她捅出什么蒌子来。”
我笑了。
“七爷,这话是你说的,还是……”
七爷也笑了:“我操那份心呢。这不,原本她师父不想让她这么教人来着,说了找你当镇场的,她师父才同意。这不,又跟我通了电话,让我给你在电话里说说。正好你来了,我就当面把这些话递过去。”估余爪号。
我笑说:“行,七爷这话我接到了。你通知老人家那边,就说我一定,尽全力帮着她。”
七爷:“太极门不会让你白帮的,也就半个月,半个月过去,你就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