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蒙蒙看了手机屏幕半晌,再次拨通他狼心狗肺亲哥哥的电话:“那个女人说有一款磁石汗蒸诊疗毯要卖给你,听说可以躺着蒸出八块腹肌。”
“十分钟,我马上回去。”魏烟雨肃声道。
此刻魏家别苑大门栏杆上。
魏蒙蒙以一种神奇的贵妃伏卧的姿态,依旧躺在家中的别墅里。
面对魏蒙蒙的消极避战,迩芷正阖目凝神,等待他从家中出来与她一战。
迩芷感受着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游走,只有这样她才能压抑住总是翻涌的恐惧。
她来到这个奇怪的国度已经整整五日,这里的人奇装异服,袒胸『露』膊,高楼耸立直入云霄,来往穿行的是铜铁烧铸的巨大怪物,云端后偶尔还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然后便能见到巨型的怪鸟穿云而过。
这一切都让迩芷感到万分的惊惧。
她自恃塞北红衣教左护法的身份,又兼身怀绝世武功,自踏入江湖,未尝败绩,但是在个奇异的国度里,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她无法形容自己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震撼和畏惧,行走在钢筋铸就的屋房楼阁中,穿行在巨大凶悍的铜铁野兽中,她似若沧海浮萍,孤然无所依凭,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钢铁巨浪给吞没无痕。
如果她一直这样孤身一人徘徊下去,不出十天,她也必然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拔剑吻颈,但就在她孤独无助彷徨无措,跃上高墙俯瞰这个诡异的人间的时候,从某个小巷子里走出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膀大腰圆,一张圆乎乎的肉脸并不显得猥琐,反而像个年画上的福娃似的十分讨喜,嘴角无时不刻不是挂着笑意,更是亲切可爱。
此人正是武林盟主魏蒙蒙,她行走江湖最大之敌人。
绝境孤独中遇见的死敌,真如解渴之甘霖,迩芷眼中精光一闪,不禁高喝一声,“魏蒙蒙!受死来!”
“嗯?谁叫我?”魏蒙蒙回头,便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
“我去……啊……救命啊……”
“你这个疯女人,为什么突然打人!”
“啊……胳膊……胳膊要被你拧断了……”
正在迩芷闭目回忆这几天经历的时候,一个十分低沉悦耳的声音把迩芷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我们家大门尖顶上什么时候雕了个像?什么材质的?看起来没什么质感啊,会不会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
她寻着声音看去,似乎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脸上戴着块破布(口罩),两手提着两大袋的老年*,看不清面容。
“qwq hi?”年轻人笑得眉眼弯弯,又扬声道,“雕像大兄弟,说好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您看看您是自己打回原形呢,还是等我报告党组织呢?”
“胡言『乱』语。”迩芷听不懂,便只低骂了一声,扭头继续用自己的视线『射』杀着对面二楼阳台上哭成一团巨型含羞草的魏蒙蒙。
“这位雕兄——”
迩芷虎躯一震,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瞪着眼睛再次回过头去——
魏烟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个扩音喇叭,慈祥的目光宛如一个和善的拆迁办主任,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位雕兄,你已经被包围了,如果你不能在三十秒内背诵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那么我等将会考虑将你发配到厄立特里亚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现在我开始倒数三十秒,十,九,八……”
迩芷怒了:“吼,你这个人真是没有文化!前二十都被你吞了吗!”
魏烟雨一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自小在英国读书,数学一向是软肋,但数数都数不清这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于是假模假样的清了清嗓子:“八点九,八点八,八点七……”
迩芷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吃烤鸭。
魏烟雨就很尴尬,感觉非常下不来台,他堂堂一个跨国企业总裁,从他小学系上红领巾成为一个光荣的少先队员起,就没有这么被人无视过,尤其是他还有一张倾世的容颜,可眼前这个雕像精,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魏烟雨笑得眉眼弯弯:“你给我等着哦。”
迩芷笑嘻嘻:“就不等。”
“好的呀。”魏烟雨点点头。
不过五分钟后,一辆巨大的吊机气势汹汹地开进了别墅区的石板道,发出阵阵轰鸣声,宛如一个低伏喘息蓄势以发的巨兽。
“?!!!!”迩芷声音发颤,“此,此是何物啊?”
魏烟雨微微一笑:“变形金刚。”
“厉,厉害啊。”迩芷强撑着微笑鼓掌。
“过奖过奖,好说好说。”魏烟雨轻飘飘一抬手,“吊她。”
“好嘞老板。”巨兽应了一声,迩芷登时狗头一缩,一个脸盆大的铁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勾住了她的腰带,轻轻一带就将她吊上了半空。
“qaq!!!!!”按理说,以迩芷飞身百里,而腰上铜铃凝风不响的绝世轻功,是不会这么轻易被像块腌腊肉一样吊起来的,可是她不敢避。
往前一步,是那只穿着粗气的铜铁巨兽,而往后一步……则是遍布喷『射』毒『液』的机关。
两日前她追杀魏蒙蒙到了这个看其低调平常、实则杀机重重的庄院,不过才踏进一步,竟然四起红光,随即不明毒『液』劈头盖脸冲她浇来,不到半刻的功夫就脸肿如猪,毒『液』渗入眼中更是又痛又涩,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的眼睛宣告报废。
自此她每日只敢站在铁栏之上叫战,再不敢踏入一步。
被挂在半空中的迩芷一看自己正下方正是那个危机四伏的院子,顿时宛若一条丧失了生存意义的咸鱼,一抬头,倒正好和阳台上的魏蒙蒙,不执手也相看泪眼。
一时间,画面竟然分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