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贲营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红巾军骑兵疯狂砍杀、驱赶着关前的步卒。本身步卒与骑兵作战明显就吃着大亏,何况这些步卒们人挨人,人挤人,安全没有心理准备。头扎红巾的骑手们完全不用选择目标,只管像割韭菜一般挥动手中刀枪即可大量收割人头。
虎贲营的骑兵有心冲上前去,却被汹汹而退的人潮挤的东倒西歪,根本无法上前一步。黑马上的关羽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滴血的长枪,接到指令的红巾军骑士纷纷调转马头,从容地从大开的关门中鱼贯而入,同时每个人都伸手将绑在马背上的干草推散在地。
守军太嚣张了,压根就没把自己的十几万人马放在眼里。杨明义恨得牙根痒痒,他被彻底激怒了。大喝道:“步卒从两侧退后,骑兵冲上去,趁他们关门未闭,杀进关去!杀光他们!”
往往都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被红巾军骑兵疯狂追杀,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步卒们慌不择路,或者根本就没听到主帅的喊话,仍然一窝蜂地挤在骑兵面前,做了红巾骑士们撤退的最佳屏障。虎贲营的骑兵们出于无奈,只得以刀剑开路,疯狂砍杀拥到马前的自己人。步卒们彻底懵了,出于求生的本能,纷纷向两侧躲去,终于给骑兵让出了一条通道。
满腔怒火的虎贲营骑兵冲到关前,雪狼关厚重的石门刚刚关闭。新一轮石雷箭雨又从天而降。不同的是,这次落下的箭枝箭头上裹了易燃之物,无数的小火炬迅速点燃了地上的干草。两侧藏兵洞中的士兵不失时机地往下倾倒桐油,火苗猛地窜起,如怪兽一般,将同样被溅上了桐油的虎贲营骑士、马匹一口吞下。
被灼烤的滋滋冒油的虎贲营骑兵们发出非人的惨叫,完全失控地冲向自己的阵营。
“放箭!放箭!”杨明义惊恐地望着烈火熊熊狂奔而出的火球,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虎贲营的弓弩手万箭齐发,毫不手软地将那些无处可逃,冲向自己阵营的火球当场全部射杀。
雪狼关前,一片焦土。
“鸣金收兵”。心惊胆战的杨明义无奈地发出了命令。
追击冯庸残部的阮武和翟龙彪被对方过于强烈的求生欲望折磨的精疲力尽。有三次机会堪堪就咬住了对方的尾巴,又被对手像壁虎一样不要命地挣脱。精明的冯庸不再闷着头直奔雪狼关,而是在荒原上与追击者绕起了大圈子。在逃跑的决心、毅力上,阮武和翟龙彪终于无奈地对冯庸甘拜下风。他们决定放弃追击,返回平州。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以猫被累的趴在地上喘不上气来而宣告结束。
雪狼关下,灯火通明。虎贲营中军大帐之内,杨明义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回头瞪一眼低头不语的众将。
“我军近二十万人马,难道你们就想不出良策尽快攻克雪狼关?”杨明义蜡黄的脸上急出了一层细汗,接着说道:“我们每在这里耽搁一日,冯庸、聂世龙他们全军覆没的危险就会增大几分!”。
一位武将上前拱手施礼道:“国公爷,此雪狼关地势过于险要,关前狭窄,我军根本无法发挥人数众多的优势!今天您也看到了,继续强攻只会令我方徒增惨重损失,却丝毫不能解决问题!末将以为,除非---除非设法令守关贼寇弃关倾巢而出。”
聂芸娘冷笑道:“阁下以为守关的都是傻瓜吗?从今日战况看,我认为他们非但不傻,反而是应对、反击有条不紊,诡计多端,十分狡诈!我认为与其在这里徒增损失,空耗时日,不如改道而行。”
她的话引得数位将领频频点头。
杨明义摇头道:“不可不可,绕行更耗时日,冯庸、世龙他们处在匪寇包围之中,危在旦夕。我军绕关而行,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时众人皆沉默不语,陷入苦思冥想之中一筹莫展。
关羽一身黑色紧身衣裤,躲过了自己门前的侍卫,寻了一个偏僻处顺石壁而下。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手如何费尽心机地思考夺关之策。之所以夜探敌营,完全是因为看到关下灯火通明,绵延数十里,一时心痒,出于职业习惯,想下来凑个热闹。
虎贲大营之中,虽然明知雪狼关守军人数有限,夜晚出关偷袭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仍然在周围遍布岗哨,间或还有几队手执火把的巡逻队来来往往。军纪不错么,像那么回事,关羽心头暗想。这些岗哨和巡逻队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溜进了几所营帐,里面都是疲惫不堪的士卒在呼呼大睡,空气中除了脚臭味就是汗臭味。关羽完全不感兴趣,发足向位于中心地带的大帐奔去。
关羽停下脚步,蹲在一所大帐前喘了口气,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走过的营帐数量及每个帐中大约容纳人数,很快大致估算出了敌军数量。不由把自己吓了一跳:乖乖,看情形这次来的有将近二十万大军,虎贲营这是拉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呀!幸亏自己提前一步抢占了雪狼关,这要是让敌军长驱直入,杀到平州城下,鹿死谁手,真就难以预料了!他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但有我关某一口气在,就算百万大军也休想迈过雪狼关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