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位嘴角还挂着血丝的老者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地从刚刚抓捕他的一名差官手中接过了五两银子,乐颠颠地走了出来。
李景澄好奇心起,远远地尾随着那位老者,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位老者脚步匆匆地先来到市集,买了几个烧饼揣入怀中,然后转身乐呵呵地向城外走去。
来到城外的一片荒地,那里林立着数百个破烂不堪的小茅草屋。老者闪身进了一间小屋,李景澄犹豫了很久,也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弯腰走进屋内,这里四处漏风,光线昏暗,里面竟然坐着四个人。除了李景澄跟踪的那位老者,还有两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孩子,正捧着烧饼贪婪地咀嚼着。另外一位花白胡子,缺了两颗门牙的老头正在为先前的那位老者往脸上抹药。见到李景澄进来,他紧张地站起身。
“不妨事,不妨事。这位公子是个落榜的书生,是个好人。”待看清来人相貌,先前那位老者笑着安慰花白胡子道。
李景澄躬身施礼道:“恕小生冒昧,我能进来和两位老丈聊两句吗?”
花白胡子的老者不置可否地俯身坐回原处,先前那位老者起身道:“公子请坐,只是这里寒酸了些,你渴不渴?老朽给你倒碗水去”。
说着起身倒了一碗水放在李景澄面前,那是肮脏到看不清本色,且缺了好几块的一只破碗,碗中的水混沌不清,散发着一股恶臭。李景澄皱了皱眉头,没敢去碰那只破碗,抬头问道:“小生只是好奇,那位平章大人堂上判罚给你三十两纹银,怎么到你手中只剩了五两?”。
老人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公子都看到了?惭愧惭愧。”
另一位缺了门牙的老者冷哼道:“打官司不要钱吗?判罚三十两,有二十两要交给县衙作为升堂审案的公费。”
李景澄奇道:“那也不对呀,你应该还能得到十两纹银才对。”
缺了门牙的老者鄙夷地扫了一眼李景澄,说道:“差官要分走一半,这是公例。”
李景澄无语地闭上了嘴巴。
缺了门牙的老者捋了一把自己的花白胡须,看着白痴似的李景澄开导道:“其实我们二人都是“摔钱帮”的人,不止我们二人,这一片窝棚里住的上百户都是我们的帮众。”
先前那位老者接口道:“公子以为那五两银子老夫就独得了?非也!还要缴纳二两的帮会会费,否则出了事没人管你。我们的帮主可是个牛人!”
李景澄奇道:“能出什么事?”
花白胡须老者愤愤道:“能出什么事?我这两颗门牙就是被人打没的!最惨的是牛三,那老家伙前几个月拦了个京城来的豪门公子,满心欢喜地本以为揽了个大活,谁知被当街打死。打人者扬长而去,平章大人和差官们连个屁也没敢放!”
李景澄点头道:“原来帮会会费是照顾你们的生老病死的。”
花白胡须老者啐道:“生老病死算你活该!会费是年节打点官府和处理意外死亡的款项。”
李景澄低头沉默片刻,施礼道:“恕小生直言,你们做这个好像---有点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你们年岁大了,干不了体力活。可为什么不去乞讨呢?”
花白胡子咧嘴笑了,口中露出两个瘆人的黑洞,说道:“乞讨?缴纳的费用更高!如今的富家公子可以为歌姬一掷千金,谁肯为乞丐扔俩小钱?”。
先前那位老者叹道:“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老朽岂能不知?只是眼下四处饥荒,外面又兵荒马乱。我的儿子剿匪战死了,我的老伴病死了,我的儿媳饿死了,只给我撇下了这两个孙子。我土都埋到脖颈了,生死由命。可他们还小呀,还要活下去!”
李景澄再次低下头去无话可说,他伸手摸了摸怀中银两,暗暗地分作两份,掏出一份放在桌上,起身拱手道:“小生告辞。”
老者站起身来,连连道谢。望着李景澄远去的背影,缺了两颗门牙的老者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这个书呆子,有饭吃不饿死有钱花才是最大的天理!”。
关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将数天来的疲乏一扫而光。他点手唤过一名卫兵,问道:“张将军哪里去了?让他过来见我。”
卫兵躬身施礼道:“禀关将军,阵前有一位女将匹马单刀前来讨敌骂阵,指名道姓要这里的最高长官出去单挑,张将军气不过,已经出去迎战了!”。
关羽奇道:“女将?胡闹么,本将军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抬枪备马,本将军要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