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微微别过脸去,并不答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愿点破而已:宋将军连同其手下官军,这份不大不小的“礼物”,一定是被红巾匪寇不知廉耻地收入囊中了。
第二天一大早,尚在睡梦中的韩世忠便被隆隆的炮声与喊杀声惊醒了,他连忙披挂整齐,手提宝剑匆匆奔向了关门方向。他只知道红巾匪寇一大早就开始大举进攻了,但是此时他绝不会想到:这场对双方来说都十分艰难的攻防战会打的那么惨烈,那么旷日持久。
他更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连同守关的这些弟兄们,从一开始就被大齐朝廷选择性地遗忘了。
夜幕低垂,空旷的大地上传来马蹄疾驰的脆响。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手握弯刀,伏下了身子紧贴在马背上,瞪着小灯笼似的双眼直视着前方,表情凝重。
黑暗中,他们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看到远处星星点点跳动的微弱火光。
突然,随着“咔啪”、“咔啪”一阵乱响,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纷纷发出痛苦的嘶鸣,猛然站住,将背上的骑手摔下马去。
阿古达木吃惊地抬起手来,让大家暂时停住脚步。迟疑了片刻,他低声吩咐道:“点燃火把,看看怎么回事?”。
第一支火把点燃了,阿古达木翻身下马,向前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嗖”的一声锐响,手持火把的士卒突然一头栽在地上,“噗”的一声,火把也随之熄灭了。
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
阿古达木气恼地咬着后槽牙挥舞着弯刀吩咐道:“全军点燃火把,准备作战!”。
随着火把逐个点燃,原先“嗖嗖”的冷箭变成了“嗡嗡”的混响。
一支利箭擦着察干铁木尔的耳边飞了过去,撤掉了他的一缕头发。他翻着白眼,恼怒地冲着旷野高声喝骂:“兔崽子,有胆量出来,明火执仗地干一场,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四周骤然喊杀声四起,马蹄声疾,黑压压一众人马大呼小叫着杀了过来。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双手舞动着一根粗壮的铁棒,冲入联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铁棒扫过之处,鲜血四溅,鬼哭神嚎。
阿古达木和察干铁木尔迅速上马,挥舞着弯刀一左一右同时攻了上来。
旭日干爆喝一声,挥舞着手中铁棒,以一敌二,毫不怯阵。
双方的骑士也啸叫着混战在一起,好不手软地互相砍杀。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与对手拼命厮杀的间隙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几分惊讶。此前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合二人之力,未能取得优势的只有一员猛将……喀特斯部落使巨镰的阿拉坦。眼前此人的神勇威猛丝毫不在阿拉坦之下。
察干铁木尔一个走神,手中弯刀被空中挥舞的铁棒磕了一下,“嗖”的一声,弯刀竟然脱手一飞而起,不知去向。察干铁木尔大惊失色,惶急之下拨马边走,正兴奋异常的旭日干大吼一声,催马追来,举棒就要砸向他的后脑。
阿古达木眼见形势不妙,紧咬牙关玩命地从斜刺里冲上前来,死死封住了旭日干的去路。冷汗直冒的察干铁木尔趁机脱离了危险,找别人要了一把弯刀,重新杀将回来,再次加入战团。
双方人马的生死搏杀似乎谁也没能占到便宜,不断地有人栽落下马,将一腔热血泼洒在冷冰冰的暗夜里。
联军的大帐之中,汗王巴尔斯如坐针毡,起身来回踱步,不断有人给他传回战场的消息。
“启禀汗王,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将军所部偷袭受阻,双方正在混战,我联军其余人马正在实施包抄。”
巴尔斯停下来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偷袭本就是为了攻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既然他们早有防范,倒不必急于一时了!传令收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