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将军脖梗上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稳定了一下心神,细想孙承安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真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提前知会城中守军一声,好来个里应外合。如今突然杀到,极有可能是贼军的诡计,见城池久攻不下,想要诈开城门,不可不防!
拼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司将军也伸长了脖子,使劲往远处眺望。可惜尘烟滚滚,除了隐隐约约能看到是大齐的旗帜,其余什么也看不真切。
能清晰可见的,是围城的大楚人马前队全部掉头向后涌去,后队那里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刀枪相撞的锐响与震天的喊杀声倒是清晰可闻。
躲在后面远远观战的平南王唐万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城门方向,时而抬头望城楼一眼,希望看到城头的守军能有什么异动。
令他失望的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城门依然紧闭,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而城头上的守军纹丝未动,仿佛都站在那里看热闹。
他的额头冒出了细汗,再次沉不住气了。转头对身边的范军师低语道:“军师,守军死活不上当,这可如何是好?”。
范军师抬手捋着自己雪白的胡须,微微笑道:“王爷稍安勿躁,演戏演全套,守将谨慎怯战,不敢出城,早在老夫的预料之中。”
言罢,他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传令兵心领神会,迅疾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向后队人马发出了讯号。
大楚后队旋涡处的喊杀声更加威猛,兵器相撞“叮当”的脆响也更加嘹亮,听上去双方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了一般。
城头上的司将军有些耐不住了,冲孙承安耳语道:“老丈,依我看当真是我方援军,否则这么久我们没动静,贼寇还有做戏的必要吗?”。
孙承安目光坚定地摇头道:“将军听我一言,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你我肩负着全城百姓的性命,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司将军急的背着手在城楼上转圈,脑中好似有一个小人,在不停地翻着跟头。他一会儿想到:当下我乃一城之主,兵权在握,为何要听命于这个糟老头子?万一错失战机,当悔恨终生!一会儿又想到:不对,没有这位老丈的鼎力支持,泰州城早就被贼寇攻破了,何况援军也来的蹊跷,小心驶得万年船,姜还是老的辣,听他的准没错……
如此又苦苦煎熬了半个时辰,任凭城下闹翻了天,城上的守军仍按兵不动。
忽然,来自大楚后队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起来,司将军踮起脚尖翘首观望,但见隐约中大齐的旗帜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最终被烟尘所掩埋。
一阵人喊马嘶,大楚的军队如潮水一般重新围了上来,但他们并不急于攻城,而是井然有序地一分为二,缓缓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通路。
一匹高头大马沿着通路来到了城下约一箭之地。马上之人手握长刀,威风凛凛,手腕一抖,随着“噗通”一声,一个身着大齐玄黑铁甲,被五花大绑的将官被扔在了地上。
那位将官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一边抬头向城头大叫道:“泰州守将为谁?为何如此怯懦,就不知道里应外合么?你能眼睁睁看着援军被大楚贼寇斩杀殆尽,而自己却贪生怕死,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