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总管好不容易闭上的嘴巴再一次张开合不拢了。他想不通: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结识了一个飞贼,而且看上去他俩还挺熟!我要不要向门外高呼救驾呢?
李弘基点头道:“你来巧了,寡人正好夜不能寐。不如你陪寡人唠唠嗑,说些奇闻怪事也好。”他转头对洪公公吩咐道:“去通知御膳房,准备些酒菜呈上来,寡人突然有了胃口。”
洪公公机械地应了一声,朝房门走去,中途他又扭头观察了一下主子的表情,见他并未向自己使眼色命他召唤大内侍卫,怀揣着满腹狐疑,径直走出门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洪公公手捧一个朱漆托盘,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举着金银的食盒、器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李弘基命他们将其摆放在一张低矮的案几之上,便挥手令他们都退了下去。
李弘基离开龙书案,迈步走了过去,一抖袍袖,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
一身夜行衣的关羽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脸。
李弘基板着脸问道:“你该不会又是为了如烟姑娘而来吧?朕金口玉言,次日便命人将其放出了牢房。”
关羽抬头望了他一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道:“身为一国之君,重信守诺,委实难得!这次到访与那位如烟姑娘无关,专程是为你而来。”
李弘基见手持酒壶的洪公公手腕一抖,竟然将几滴酒水泼洒在桌面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道:“你也先下去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伺候了。”
洪公公连忙满脸堆笑地点头哈腰,放下酒壶躬身施礼后,迈着小碎步,倒退着出了房门。
关羽抓过酒壶,给自己面前的杯中斟满了酒,放下酒壶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重信守诺,那么还记得我说过想为你做点事情吗?”。
李弘基歪着脑袋,用审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飞贼,并不急于发问。
关羽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身为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曾经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心里。如今,沧海横流,乾坤倒转,普天之下能救你性命的,也许只有我了!”。
李弘基用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关羽的杯中酒,发现纹丝未动。
他心中暗笑道:既然还未喝多,这厮怎的满嘴胡话?倘若惹得寡人不悦,他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宫都在两可之间。
关羽端起酒杯,咂了一口,轻轻放下道:“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大齐覆亡,你将何去何从?”。
李弘基闻言脸色一变,屁股向后挪了半寸。虽然他对眼前这个飞贼的口无遮拦有相当的容忍度,然一旦触及底线,身为一代帝王,他也一定会勃然大怒。
“坐下坐下,我知道你想即刻召唤刀斧手冲进来,以欺君之罪摘了我的脑袋,别冲动。一位伟大的爪哇国哲学家说过:冲动是魔鬼!”。关羽仿佛已洞察对方内心的变化,头也不抬地挥手做下压状。
李弘基有些愕然。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李弘基挺直了腰杆,正色道:“身为一国之君,当胸怀壮阔,海纳百川。但我告诉你小贼,朕的宽容是有限的!其一,大齐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永不会亡;其二,若真有那一天,寡人虽无颜九泉之下面对先祖,但也绝不会苟活于世!”。
关羽微微点头道:“倒也算有些骨气!至少比你手下的很多将军、臣子强上百倍。天意弄人,竟使你我有缘相识。我这个人呢,从来是对事不对人。我们要推翻的,是你所代表的腐朽势力,对你本人,既没有太多的好感,也无多大的仇恨。”
说着他抬头直视着面前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君王,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你的眼中,我也许只是一个飞檐走壁的盗贼,实不相瞒,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楚定北王!”。
李弘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出生到现在,也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他猛然“嚯”地站起身来,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