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茹霜丝毫不敢怠慢,轻抖缰绳拨马闪避,那员平南王手下偏将势大力沉的一锏落空,胸中甚是气恼。他咬牙切齿地一边低声恶毒咒骂着,一边拨转马头,再次向身单力薄的马茹霜迎面攻来。他心想:虽然这死丫头侥幸躲过了老子一记必杀,但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老子就算一锏劈不死你,吓也要吓死你!
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待马茹霜看清来将,非但不再躲闪,而是微皱娥眉,“朴楞”一下摇动手中长枪红樱,一声不吭地迎着他杀了过来。
那员偏将心中疑惑:还当真有不怕死的?老子瞧这小妮子模样水灵俊俏,一锏下去拍死了她委实有些可惜!倘若能将其生擒活捉,献与王爷,岂不更妙?万一王爷一高兴,再大度地将她回赐于我,那本将军岂不是人财两得?哈哈。
一经交手之后,这位偏将大人很快就主动修正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妈的,看来老子刚才确实是想多了!管她是死是活,还是先保证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再言其他吧!
冰冷残酷而血淋淋的事实再次证明:他还是想太多了!
马打盘旋,又走了十几个回合,只见茹霜姑娘忽然双目如电,玉腕翻转,手中那杆长枪似精灵附体,“啪啦啦”旋转起来,瞬间变成了一个五彩的小喇叭,喇叭筒里星星点点喷射出一朵朵小小的腊梅花瓣。
这是什么鬼东西?那员偏将伸长了脖颈,瞪大了双眼,手中双锏却不敢丝毫停歇,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去拨打那些貌似小巧精致的梅花瓣。令他万分震惊地是,他没能击中其中的任何一朵,倒听到“噗”的一声锐响。低头一看,更令他毛骨悚然:自己被层层盔甲包裹,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凭空消失了!原先应该是胸脯的地方现出一个大洞,这还不算,一只手臂举着铁锏飘飘荡荡地飞舞在半空中,好似终于获得自由的一只飞鸟,却不知想要飞向何方。
浑身溅满敌人鲜血的高明催马挥刀赶到了霜儿的身边,正看到那员妄图偷袭霜儿的敌军将领尸身直挺挺地栽落马下。这位大胡子侍卫抬手抹了一把喷溅在脸上的血水,浓厚的胡须下面,嘴巴里长长吐了一口热气,不动声色地龇起白牙,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稍待片刻,他又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举刀跃马向敌军杀去。
大楚阵营的中军旗下,骑在马上远远观战的平南王唐万年脸色由白变青,越来越难看。眼前的场面令他相当不满,甚至于怒火中烧。我方不仅拥有数十门火炮,人马数量上也绝对占据优势,竟然打成这个鸟样子?让本王还有何脸面上奏皇兄?!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朱雀将军”仇盛戎率部全都压上去,同时暗咬后槽牙,自己悄悄摘下挂在马鞍桥一侧的长刀,等待必要时打算亲自上阵了。
接到指令的“朱雀将军”仇盛戎丝毫不敢怠慢,摇动手中钢叉率领手下兵将冲入了人喊马嘶的战场之中。
其实这位仇将军心中也有苦难言,手下这帮将士当年经严老将军亲自**,战力不差。只是自萧山一战,这些本来信心满满,誓死保卫大齐王朝的兵将忽然莫名其妙就成了敌寇的俘虏,人人胸中很是郁闷。
随着大齐王朝的顷刻覆灭,从上到下,官兵们人人心中充满疑惑:我等为何而战?谁是贼寇,谁是正统?老子他娘的现在到底算是红巾匪寇还是大齐王师?可他姥姥的大齐都没了……
于是,好多人彻底懈怠下来,再没有人拼命操练,大家伙整日里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如今,又被强拉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与一帮不要命的悍匪以命相搏,究竟图个啥?为了谁?恐怕只有鬼知道!
无论如何,既然稀里糊涂身处战场当中,保住性命乃第一要务!他大楚平南王的精锐之师说是与我军并肩作战,可为什么每次都让我们冲锋在前?凭什么?!
满头大汗的“毛大虫”正杀得兴起,忽见又一波敌军喊杀连天地迎面扑来,他抬手擦了一把前额的汗水,轻蔑地撇了撇嘴角:不就仗着人多吗?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就是了!
见迎面冲上来的“朱雀将军”仇盛戎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的去路,两人都二话不说,一个举刀,一个亮出钢叉,同时拼尽全力,咬牙切齿地死死战在了一处。
催命的隆隆战鼓声中,战场之上飞沙走石,随处可见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成千上万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瞬间倒地,长眠不起。直至若干年后,这片原本就荒凉的土地上,每当大风飞扬,还随处可见掩埋在尘沙中森森的白骨裸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