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躺在破床上,碾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觉。看着在如豆油灯下的母亲一针一线在忙乎。刘备的眼睛有点湿润,恍惚间他也睡过去了。
一个十岁的少年,就算是穿越众,也抗不住生理上的脆弱,累了就该会好好睡觉。
……
三日后。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四月十八日。十岁的刘备与九岁的刘德然出门求学,拜同是涿郡的卢植公为师。
是日清晨,也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山花遍野。正是求学历游的好日子。
刘母和刘元起及一众乡邻,把刘备两兄弟送至村口。所有一应注意事项,在这三日内大人们早事无巨细交待清清楚楚。
看着挥手而别的亲人,看着偷偷抹泪的母亲。刘备高声而吟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首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由刘备口里脱口而去。此情此景再恰当不过,再多言语也抵不过这短短的六句。
“备儿,这叫什么?”刘元起一听,歌不像歌,辞赋也不像,不由问道。
“这叫诗,名为《游子吟》。”刘备可不管族叔懂是不懂,张口答道。然后与小胖子刘德然昂首挺胸大步走向求学之路。
“诗?好诗好诗!”刘元起虽然不知所云,可是一点也不防碍他领略这诗意。恰如其分,此情此景有此诗足够,不需要再多言语。
“刘家兴旺可期矣!”刘元起开怀一笑,率众人返回。此后更加善待刘母。
值得一提的是,刘元起的悍妻从此对刘备的母亲也不再冷言冷语冷脸相向。对丈夫对其资助也不再说什么。
如果说是诗的力量,这没人相信。应该是自家的小胖子刘德然跟着刘备了吧。又或她根本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妇人。
还有一点让刘备没料到的是,自己的《张府后院桃花》和《游子吟》两首诗,以涿郡为中心传播,至整个幽州,乃至洛阳。
刘备不是没想过以诗词出名的捷径。不过也就是想想,在汉代有辞赋,可没唐宋兴行的诗词这种文体。一个新文体或新生事物要让人接受可不是易事。何况自古文人相轻。
最后刘备微具诗名,也属无心插柳罢了。虽然说可以出名,也有利于团结人才。不过要实现理想抱负,或者说争霸天下。最后还是要靠拳头。
“枪杆子里出政权!”太祖一句话说穿了其中三昧。不论是纸上谈兵还是说清谈误国。无不说明硬实力决定一切。
现在的刘备满是游子情怀,有点乱,有点伤,而更多的是新奇和期待。
不过很快刘备就剩下了满怀悲愤。一路之上所见所感,无不让他感怀。无论是田间地头的人们,还是路上的行人。除了极少部分,大多数都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尤其他们双目之中尽是悲苦和麻木。
其实刘备很清楚,这都是这个年代,这个政权,这个制度所造成的。说明白点就是世家的锅。
土地是他们的,人口是他们的,天下都是他们的。平民百姓辛苦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越陷越深。
最重要的是世家掌握着教育。一个民族的传承就靠其文化,文化传承不绝,民族不倒。没有文化传承,一切都白瞎。
开启民智,随便去说说太容易。真要做,路漫漫啊!应该说一旦动世家的利益就是与全天下为敌。
而现在十岁的刘备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