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身子一软,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幸好悲剧都没有发生,疼爱她的父亲,娇惯她的母亲还有宠溺她的大哥,一切都还好好的。
苏晗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想不被欺负算计,只有不断的强大。人若犯我必将百倍还之,只有强大到别人不敢侵犯,才能真正的肆意活下去,守护一切,家人才能安顺。
“母亲,我没事儿。”苏晗莹润苍白的小脸挤出一抹微笑,倔强又懂事,刚才那样子明显就是吓坏了,凌氏心疼极了,怒气冲冲连看戚扇都没有个好眼色,真有点后悔带苏晗出来。
眼看着狼犬从左边第一的位置转向右边第一的位置,凌氏哼了一声。
“严侍卫,似乎漏掉一个啊。”
严侍卫牵着狼犬顿了顿,有些疑惑又看了一遍,他都是逐次排查的啊,不曾有遗漏。
戚扇脸色微变,愤愤的瞪了眼凌氏。果不其然,凌氏下巴一抬微微颌首,顺着方向看去,严侍卫怔了下。
戚扇委屈的咬了咬唇,身子有些不稳的站在景隆帝一侧,幸好纹兰手疾眼快扶住了才不至于跌倒。
景隆帝略加沉吟,“扇儿,不妨一试。”
戚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点点头,“是!”
有不少夫人看凌氏的目光都变了,那可是公主,凌氏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公然指出来,也不怕景隆帝会不高兴,果然是有底气了么。
宣王妃站在凌氏对面,也替好友担忧,苏晗刚才被吓坏了,这么多年凌氏锱铢必较的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无非就是想让戚扇也尝尝被狼犬惊吓的滋味,宣王妃一点也不同情戚扇,宫里的事,她多少了解一点。
狼犬低头嗅了嗅,绕了几圈也没有叫,严侍卫正要牵着狼犬回到右边。
苏晗忽然道,“公主今日大婚,换了件衣服怕是有失公允吧?”
“你!”戚扇语噎,瞪着苏晗半响说不出话来,转而委屈的看向景隆帝,“父皇,儿臣今日大婚,为完成母后心愿,儿臣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十分谨慎,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不提这个还好,闵太夫人忽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摊上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媳妇,即使是公主早就把闵家的脸面丢到祖宗那里,偏戚扇还大言不惭众目睽睽的提醒,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但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同,那就是戚扇这么多年一直暗恋闵暨,又怎么能允许在婚礼上出现这样的事,脑子被门夹了都不会这么做。
戚扇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家看她的眼神里略带鄙夷,心里又气又恨,更要下定决心整死苏晗解气。
景隆帝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也做不到偏心,只好道,“去把嫁衣取来!”
苏晗浅浅一笑,略显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过来。闵暨的目光一直追随,这个女子,大胆,睿智,聪明还带着利爪,娇蛮,却这么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就像刚才,明明只要说出自己,那几名宫人说的都是假的,没想到苏晗却是反应很快的应对过去。她却半点没有让他出来作证的意思。闵暨眸色倏然一暗,唇抿的紧紧的,她宁可被误会也不要纠缠上自己,骨子里的排斥,对,苏晗排斥他。
闵暨觉得,今晚苏晗会大放光彩。
很快纹兰取来嫁衣,手捧着托盘,精美的嫁衣在灯光下越发的闪耀夺目,颤颤巍巍往的前一站,腿肚子发软紧闭着眸子,不敢去看狼犬。
戚扇定了定神,坐在软椅上任由严侍卫牵着狼犬一点点靠近,她一点也不怕。
忽然,就在瞬间,狼犬忽然狂对着纹兰叫了起来,疯狂的快要拉不住,张着血盆大口。
“汪汪!汪汪!”
狼犬发起疯来严侍卫根本就止不住,硕大的蹄子转眼就搭上了纹兰的脸,一声惨叫,纹兰吓傻了直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很快就见红。
旁边的戚扇呆住了,双腿微微发颤,激灵一下小脸惨白如纸,“父皇,救命啊!”
严侍卫两只手都用来制服狼犬,身后又有几名侍卫上前,其余的都躲得远远的,狼犬突然发疯,真是始料未及。
看着戚扇惊慌失措的狼狈,苏晗翘唇浅笑,黑若点漆的眸光熠熠生辉,亮的惊人。
这一幕始料未及,众人都惊呆了,戚扇的嫁衣……
狼犬及时被驯服,但也让好几名侍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纹兰的脸被抓伤,露出森森白骨十分吓人,很快就被宫人拖了下去。
戚扇惊魂未定,刚才就差一点,这爪子搭在的就是自己的脸,毁容的就是她了。
景隆帝并无有多大的慌乱,冷声道,“继续验!”
右边的贵女纷纷大惊失色,拼命的往侍女怀里缩,胆小的直接哭了出来,很快就被随身的丫鬟捂住了嘴巴,不停的抽噎,惊恐的瞪大了眼。
这次,有四名侍卫牵着狼犬,很快一路顺畅的走到了底,期间狼犬一声都没叫。
“再验一次公主!”景隆帝又道。
“父皇!”戚扇不淡定了,脸色有些难堪,紧咬着唇委屈的哭了起来。
“验!”
严侍卫再一次的牵着狼犬刚一靠近,狼犬又开始狂吠,怒吼声响彻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景隆帝摆手,“下去吧。”
“是!”
结果已然明显,这次戚扇也不淡定了,“父皇,儿臣冤枉……”
惊吓过后众人的八卦心一下子就被提了上来,争着好奇的眼睛,私下开始讨论起来。
戚扇脑子转的飞快,狼犬怎么可能会盯上她呢,一定有哪里忘记了,戚扇紧盯着嫁衣忽然灵光一闪,指着苏晗,“是你!是你在我的嫁衣上动了手脚,就是你。”
临上轿前,有个小宫女摔了一跤,她又重新做回梳妆台整理凤冠,一定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
只是苏晗怎么会察觉出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晗气笑了,“公主还要栽赃陷害不成!一而再的污蔑我,我和大姐姐无冤无仇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暗害她?倒是公主……”
“放肆!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心系忠勇侯,想要做正妻苏昭挡了你的路。如今国公府和三房已经分家,自从上次惊马,你们姐妹早已经有了矛盾,根本不会往来。所以你只能趁着人多,趁乱杀死了侯夫人,好给你腾出位置。本宫好心好意请你来参加婚礼,你居然心思歹毒手段极其残忍,还有这胭花淬又恰好是西北边关之物,除了你还能有谁会有这种毒药?”
戚扇是豁出去了,忽然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晗看透了整个局面,甚至在幕后操纵,故意看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即兴表演,最后再给致命的一击。
不,不会的,她才十二岁,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戚扇惊的浑身发冷,情绪逐渐失控,她敢肯定苏晗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呵,公主未免太过强词夺理,凡事要讲究证据,随意的污蔑臣女的清白,臣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主,竟让公主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
景隆帝静静听着,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不管是谁的主意,当着文武百官这么多众臣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景隆帝都快气炸了。
“他们都能证明,你去过幽若宫和苏昭在一起,你是最后一个见苏昭的人,不是你还是谁?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戚扇咄咄逼人,一切说的好像又那么理直气壮,苏晗沉静一会,像是被说的哑口无言,没话反驳,说到底,苏晗的嫌疑确实最大。
易丰忍不住雀跃,原来苏晗不是对他无意而是不愿为妾,若能娶到苏晗,忠勇侯府绝对前程似锦。
易丰故作惋惜,一脸无奈的样子,苏晗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优越感。
见苏晗半响说不出话来,戚扇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苏晗怕了,果然是年纪小经不住吓。
几句大殿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袁氏要不是苏映拽着肯定直接扑上去,苏映很理智若说这个理由,她不信,苏晗怎么可能会看上易丰呢。
“那之前选妃宴上的圣旨又怎么解释?”有位夫人想不通,提问道。
戚扇怔了下,转头看向景隆帝,无奈道,“那也没法抵挡苏妹妹一番情意,只怪她用情太深,一时犯下大错。”
“公主此言差矣,还有一人有着动机!”苏晗扬颚抬眸,尖尖的下巴透着一股倨傲,睥睨的望着戚扇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
“谁?”戚扇问。
苏晗浅笑,“当然是公主你呀,这一切都是公主自编自导自演,苏晗佩服。”
“胡闹!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戚扇脸色一变。
苏晗直径走上前头,对着景隆帝道,“臣女有证人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出自三公主之手!”
景隆帝怒极反笑,气势迫人,苏晗却一点也不害怕,不卑不亢的站在中间。
“哦?那三公主意欲何为?”
“皇上,这件事还要问一问皇后娘娘,臣女恳亲会皇上请娘娘出来一趟。”
轰!戚扇愣住了,看向苏晗的目光恐惧又可怕,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巧合还是侥幸?
苏昭已亡,一个时辰已过,皇后此时此刻肯定早已魂断西天。
苏晗蛇打七寸,一下子捏住了戚扇的致命弱点。
“父皇,母后身子孱弱近来缠绵病榻,这个时辰早已经用药睡下了,太医说不得惊扰,苏晗,你明知我母后身子弱受不得刺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母后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罢了,你现在落井下石,简直好歹毒的心思!”
戚扇顾不得许多,直接反驳了苏晗,更是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苏晗反问,“公主孝顺,既然皇后娘娘身子弱不能打扰,那就请太医出来一趟,验一验这个!”
苏晗指了指地上的幽若宫地上的毛毯,一小块已经湿润,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不等景隆帝反应,连太医趴在地上亲自检验,而后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瞪了眼苏晗,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晗无辜,“烦请太医去将忠勇侯夫人头上的这支珠花取来。”
连太医点点头又亲自出去了,浑然忘记了是一个十二岁的奶娃娃在指挥他,找出凶手比较要紧。连太医其实更关心苏昭是怎么中毒的,为医者最好奇的就是遇见疑难杂症,一个一个去解开,所以很乐意跑这一趟。
戚扇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太医远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景隆帝忽然转头凉凉的看了眼她,戚扇有些坐立不安,完了,完了,戚扇现在只有这个念头。
“这些珠花倒是很别致。”景隆帝发现每一名贵女头上都戴着一枚,刚开始还以为是时下流行,并没当回事。
“这是三公主赐的,每一名贵女都有。”戚珑儿忍不住插了一句。
戚扇没好气的瞪了眼戚珑儿,多管闲事!
戚珑儿才不怕她,无所畏惧的耸耸肩,她说的本来就事实。
很快连太医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支芍药珠花,红的妖娆。
苏晗接过将珠花的末端在地毯上蹭了蹭,再从桌子上倒了一小杯水,滴在了地上。
地毯顿时冒着热气滋啦滋啦,灼烧了的毛碎像是鹅毛般跳舞,许久才停下,变成灰黑色,这就是残余的烟花淬。
连太医惊奇,一拍大脑,“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烟花淬分成两步,一旦结合必死无疑,侯夫人先是戴上了染上花粉的珠花,然后再喝水,时辰一到烟花淬沉淀结合,怪不得了,真是妙!”
“苏五姑娘怎么会精通此道了解的这么清楚?”
和戚扇交好的一位贵女疑惑道,话落戚扇得意的瞥了眼苏晗,看她怎么解释。
“因为奴婢亲眼所见!”纹菊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景隆帝面前,戚扇脸色巨变。
“你是?”景隆帝看着眼熟却叫不上名来。
“奴婢是幽若宫的二等宫女,前几日刚刚升为一等宫女,是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
“纹菊!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枉本宫如此信任你,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纹菊没理会戚扇眼中的警告,早已经将生死看开了。
“你接着说!”景隆帝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这里有猫腻。
戚扇又惊又气,急的不行,忽然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子刚一动,苏霆手中的酒杯猛的砸了过去。
“放肆!来人啊,把刺客拖出去,严加审问!”
苏三爷是京都府尹,审理犯人是他的职责,他不瞎看不出是戚扇的侍卫。
“放肆!那是本宫的侍卫,不是什么刺客!还不赶快放了他!”
苏三爷腹黑劲一上来,嘴皮子利索着呢,“敢皇上面前动手拔刀不是刺客是什么,公主可要小心点别伤着您。”
“你!”戚扇气的两眼发黑,青筋暴跳,喉咙里涌出一抹腥甜,咬着牙生生咽了下去。
苏三爷浑然不怕,直接叫侍卫将戚扇身边的那名侍卫带走。
“父皇!苏府尹公然在您面前造次,居心不良故意污损儿臣…。”
“是该好好查查了!”景隆帝沉声打断了戚扇的话,阴测测的语气令戚扇寒从脚起,背脊发凉,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纹菊紧张不已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刚才要不是苏霆反应快,她肯定就死了。戚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收敛,纹菊一想到枉死的妹妹,越来越坚定,砰砰连磕两个头。
“皇上,奴婢有事要说!”
戚扇大骇,恐惧不已,转而求救似的看向闵暨,闵暨瞟了眼戚扇动也没动。
“说!”
“两个时辰前,皇后娘娘在替三公主戴上凤冠以后忽然吐血,不许度姑姑招太医,公主悄悄命奴婢招来文太医,文太医替皇后娘娘把脉的时候说了句,娘娘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光返照,撑不过一个时辰,公主威胁文太医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威胁度姑姑,而且还给皇后娘娘用了药,可保五日内娘娘并无二样,能撑过今晚的婚宴,后来忠勇侯夫人就来了,奴婢们都被撵了出去,具体谈话就不得而知了,皇上,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纹菊话落,大殿静的可怕,纷纷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闵太夫人恨不得晕死过去,闵家怎么能娶这样的儿媳妇?
“照你这么说似乎于理不通啊,公主若要达成目的只要给皇后用药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杀忠勇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