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爷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手心里全是汗,讪讪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是贺家亏欠太子殿下的,我们也想尽可能的弥补,只是殿下还一时想不开罢了。”
季无忧蔑视一笑,瞅了眼贺二爷,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贺二爷未免太高估自己,贺二爷,你能有今日,少不了殿下照拂,甚至在沧州时,就开始了,不要触犯殿下底线,在皇室最不需要的就是累赘,而贺家,对殿下而言,是什么,贺二爷心里清楚。”
季无忧实在懒得搭理贺二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走到哪里都端着架子,时不时的会扯上戚曜,索性就让他死个明白!
贺二爷愣了下,“你是说那些生意亏损,都是殿下指使的?”
贺二爷一夜之间亏损了数百万两银子,几乎赔掉了整个家产,到最后走投无路,才回到了贺家。
这都是戚曜干的?贺二爷不敢相信。
“贺二爷,你手中的家产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本就不是你的,殿下不过是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罢了,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贺二爷出门可得小心点儿......”
季无忧欲言又止,十足的轻蔑狂妄,在他眼里,贺二爷就是一滩烂泥,不让他死心,指不定还闹出什么来。
季无忧大步往前走,回头看了眼贺二爷,贺二爷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嗓子一紧,看向了季无忧。
“哦,还有,别拿那点子亲情当回事,贺二爷对杨姑娘如此,殿下对贺二爷也是一样的,这世上最不会拖后腿的,就是死人
!”
贺二爷像是一下子被人戳中了心事,在他心里,只要戚曜登基就一定不会放任贺家不管不顾。
现在这么对贺家,完全是迫不得已,因为景隆帝忌惮。
可是,季无忧的话,戳破了贺二爷的幻想,戚曜对贺家是真的没有半点情谊!
而季无忧也早就看穿了贺二爷的想法,所以才会没有顾忌,省的贺家借机攀爬,惹了一身麻烦。
贺二爷眼睁睁的看着季无忧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黑色中,失了魂,站起身来,才惊觉浑身湿透,连跑带爬的出了季府。
季无忧抬眸看了眼天色,倏然心底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来人啊,快备马!”
季七一头雾水,“大人,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
季无忧横了眼季七,“别啰嗦,让你去就去!”
季七缩了缩脖子,赶紧去备马,季无忧翻身上马,夹紧马腹,像一只利箭飞快的穿梭而去。
瞧那方向,是出城!
季七连忙带了几人跟上了季无忧,他家大人一定是去桃花小筑。
浅卿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瞧着窗外的天越来越沉,嘴巴翘得老高。
元医说,季无忧很忙,许是公务缠身被牵绊住了,浅卿一脸不高兴,之前无论季无忧多忙,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会赶来。
天上的繁星一眨一眨,浅卿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或许是真的有事来不了,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来不了,也应该派个人告知一声啊。
浅卿这三日很努力的在跟元医学医术,辨别药材,元医还夸她有灵性。
浅卿迫不及待的想跟季无忧得意,可惜了,人没来。
也不知过了许久,浅卿强撑着眸子,隐隐在期待什么。
耳边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浅卿两只眼睛倏然一亮。
“小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夜里凉,快歇着吧。”
是元医关切的问候,浅卿遮掩不住的失落。
“哦,元医你也早点休息,明儿我还要学辨认药草呢。”
关上了窗户,熄灭了蜡烛,浅卿乖巧的爬上床,拿出一颗夜明珠来,放在床头,温和的光芒让整个屋子照亮起来。
这是浅卿的习惯,夜明珠也是季无忧送给她的,因为蜡烛若不及时续,必然就灭了,浅卿最讨厌一片黑漆漆。
元医瞧了眼里面,黑了又亮,无奈的笑了笑,慢慢往回走。
大约一个时辰后,季无忧上了山,一路奔向小筑,屋子里的温煦的柔光,不自觉脚步放慢了。
透过窗户瞧了眼里面,小家伙整个人包裹进被子里,隆成一个团,在夜明珠的光辉,瞧得真切
。
安耐不住,一只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坐在床榻,将被子掏出一角,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容颜来,娇嫩细腻,又宛若婴儿,沉沉的睡着,两只手撑着下巴。
浅卿的眼角还有一丝泪痕,就连睡觉也翘唇,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嘟囔着翻了个身。
许是闻见熟悉的气息,浅卿小脑袋使劲的往季无忧腿上拱了拱,呜咽一声,睡的十分香甜,眉间舒展。
季无忧瞧了眼,忍不住失笑,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季七低低咳嗽几声,季无忧才小心翼翼的将浅卿的脑袋拨过,浅卿一挥手不小心拽上了季无忧腰间的腰牌,季无忧似乎没发觉。
季无忧瞧了眼,将怀里掏来的一支朱钗,插在了浅卿发鬓上,盖好了被子,才缓缓离去。
次日清晨,浅卿缓缓睁开眸子,不知为何昨晚睡的异常踏实,一挣扎身子,手里的牌子掉了下来。
“咦?”
浅卿瞧了眼,上头刻着一个季字,底下还有无忧小篆。
浅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笑的异常甜美,“季无忧!季无忧你出来!”
元医一大早就瞪了眼浅卿,“谁叫你昨晚睡的那么沉,人早就走了。”
“怎么走了?”浅卿小脸顿时拉的老长,瞪大了眼,似乎要跟元医比大小眼,嘴角弯弯。
“咦,什么时候还戴上了朱钗?是该好好打扮了。”
“嗯?”浅卿胎膜,一脸不解,抬手摸了摸头发,果然摸到一根别样的簪子,兴冲冲的跑去照镜子,一根玉兰花式样的朱钗,下边摇曳着细碎的流苏,款式新颖,漂亮极了。
浅卿冲着镜子傻笑,露出两只尖尖的小虎牙。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那头元医大喊,浅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哎!”
元医手里端着许多草药,摊放在桌子上,捡起一株晒干了的,像一株枯草。
“这些都是可以帮助你提神的,制成香囊,随身携带,对你有帮助。”
浅卿点点头,她嗅觉较常人异常的灵敏,所以一般元医让浅卿闻个一两次,她就能记住。
“还有这个玲花草,枯荣草......”元医一边说,浅卿一边十足认真的听着。
“元医,那季无忧身上的香是什么?”浅卿睁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一脸好奇。
元医语噎,白了眼浅卿,“我是制药,不是制香,小丫头。成心气我是不是?”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制出来的。”
浅卿不以为意,将腰间的玉牌拿了出来,放置鼻尖,轻轻一嗅,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