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超出常人的镇定和冷静,那一刻苏晗彻底将季无忧征服。
季无忧几乎毫不犹豫举起长剑,他从季昶眼中看见了快意,下一刻,季无忧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模糊中他似乎看见一抹银白色身影犹如天神降临,一个眼神足以让全众人臣服在他脚下。
季无忧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不负众望戚曜平定了叛乱,并且将瑾王毁掉一只胳膊,皇上大怒之下废了太子,贬为瑾安侯。
季无忧醒来时,一切谜团终解开,自始至终皇上的目标就是除去二王让戚曜上位。
睿王犯上作乱全家株连,连世子都未放过,季无忧暗暗想,皇上的心实在太狠了,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季无忧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季昶的身影,戚曜和苏晗也不见了,季无忧发了疯似的寻找。
去了苏家一次又一次,都没有苏晗的影子。
季无忧心里咯噔一沉,是戚曜带走了苏晗。
那日下着大雪,季无忧听闻凌氏产子有些危险,所以一直在苏府附近徘徊,果真见一辆马车赶回。
苏晗下了马车,身后紧跟着戚曜,那一刻季无忧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阵撕心裂肺喘不过气来。
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苏晗问了一句,“季大人,你身子还好吧。”
季无忧眼中划过一抹欣喜,“无碍,快进去吧。”
苏晗点点头,一脸着急冲了进去,纤细的身影没了踪影。
季无忧一回头对上了戚曜的眸子,那眼眸带着一丝探究的复杂,季无忧一惊,竟有几分心虚。
戚曜很快退去了质疑,上了马车匆匆进了宫。
季无忧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和挣扎,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全都是皇上给戚曜铺路。
戚曜去了边关根本不是历练,而是拉拢人心,而苏晗恰好有一位兄长的外祖父在边关。
苏晗注定就是戚曜的,但凡季无忧有半点私心,皇上绝不会容忍他活着,苏家若不为戚曜所用,必然就是戚曜的对头,必会铲除干净。
太子倒台了,被皇上正大光明的拘禁,没收了兵力,两个风光一时的亲王就这样相互伤害,最终都没逃过皇上的手心。
后来季无忧才知道,季昶一直在皇上身边做事,是皇上将季昶安排进睿王妃的娘家,被睿王妃亲自引荐给睿王。
并且季昶的目的,就是怂恿睿王造反。
睿王动作频频,瑾王心里有疑虑不顾一切回了京都,这一环套一环全都是皇上亲手设计,这样精妙的准确度,皇上拿捏了二人的心思,相互牵制。
若瑾王没有中途折返,兴许变化又不一样了,可偏偏被皇上算中了。
不愧是父子!
没了太子和睿王,皇上还有几个年幼的儿子,最大的五皇子才十五岁,实在太稚嫩一脸懵懂。
有人建议五皇子做储君,皇上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给给足了五皇子机会,给五皇子铺路,让五皇子进六部历练。
跟戚曜比差了一大截,同样是深宫教养出来的孩子,差距太大,不愧是皇上一手调教。
没几日就出了成果,五皇子处处受排挤算计,年幼的他哪经历过这些,主动请求皇上离开皇宫,去大昭寺历练修行。
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嗜血的霸气,如何镇的住。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最合适。
绕了一大圈,六皇子才五岁,七皇子才三岁,只剩下四皇子浔王了。
浔王年长,目前是最合适的,只不过皇上似乎并不喜欢浔王,眼眸里有几分排斥。
浔王当了大任,被朝廷上下的大臣拥护,走起路都是带风的。
再后来皇上居然给戚曜赐婚了,让苏晗嫁给戚曜,那几日季无忧请了假没有上朝,一坐就是一整日,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寂和心如死灰。
“大人,戚二公子来了。”
戚曜之前惹毛了浔王被剥夺了世子之位,区区一个世子之位,戚曜什么时候在乎过?
戚曜什么都没说带来几瓶酒,那一日两人喝得酩酊大醉,一夜至天明。
“恭祝你早日成大业,莫要辜负了良人!”
季无忧嘴里挤出一句话,然后进了屋子,戚曜笑了笑才离去。
成婚后的戚曜日子过的十分精彩,苏晗不负众望和浔王府斗了起来,戚曜是皇上一手调教的,论下棋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下得赢皇上,戚曜耍起狠来,叫人有苦说不出。
让浔王一次又一次进宫去告状,皇上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浔王,再不济给一些赏赐安抚,或者给戚曜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大家都以为浔王就是下一任太子,而世子戚暄是浔王最得意的儿子,一个劲的巴结二人,唯有季无忧笑了笑。
再后来西南大战,皇上派戚曜去支援,戚曜临走前拿着一把剑气冲冲去找浔王,恶狠狠的威胁一顿,浔王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戚曜逼急了,什么不敢的。
苏晗得了保障,身边暂时没人敢招惹。
戚曜走后西南百万大军紧缺物资,季无忧被皇上派去押运物资,半路上却传来戚曜中了毒箭的消息,季无忧一路快马加鞭心急如焚。
因押运物资的关系,实在走不快又难免招人惦记,路过山涧被一群流寇盯上。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冲着这批物资,季无忧身边带来的人实在有限,很快落入下风。
就连季七都受了伤,季无忧紧咬着牙,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了。
季无忧至今还记得一身男装出现的苏晗,英姿勃发。
后来流寇退下,季无忧跟苏晗一起去西南,才知道苏晗是为了戚曜去的,季无忧既羡慕又欣慰。
有那么一瞬间,季无忧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终于在苏晗急切下来了西南,那时戚曜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季无忧眼睁睁看着苏晗紧抱着戚曜不撒手,哭的像个孩子。
那一刻,季无忧确实动了恻隐之心,有些心疼。
带来了粮草,戚曜一鼓作气拿下了东楚逼迫东楚节节败退,就在季无忧要离去的时候,戚曜挽留了季无忧。
并且还扔给季无忧一支自由支配的队伍,那一刻握上来兵器,季无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激动。
扔下一切陪着戚曜作战,就在快要赢的那一刻,苏晗被抓走了戚曜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烦躁愤怒。
最终冷静,单枪匹马的潜入明初国内部,一点点抽丝剥茧寻找线索。
一个叫尉婧的女子缠上了戚曜,在明初很有地位,戚曜利用尉婧挑拨她和夜潇寒之间的关系,几乎是用计谋完整无损的抢回了苏晗。
尉婧恼羞成怒一路追杀,却抵不过戚曜带来的锦武卫,被打伤了逃走,而他们也顺利回到了西南。
苏晗回去后就病了,元医说是中了毒,夜潇寒下的。
戚曜不顾劝阻和夜潇寒达成协议,并且喝下夜潇寒准备的毒药,那一刻季无忧震惊了。
他一直以来低估了戚曜对苏晗的喜欢,一直以为戚曜当初娶苏晗不过是为了苏家背后的势力,那一刻在戚曜眼中,苏晗胜过万里江山。
季无忧苦笑,即便是他也未必毫不犹豫豁出去,怪不得苏晗那样矜贵的女子会不顾一切的爱上戚曜。
再后来打了胜仗,戚曜回京都,皇上早就安排了一切,正大光明给了戚曜那个位置。
以一国储君的位置迎接了戚曜,当之无愧的太子。
路途上季无忧无意碰见一名女子,娇小玲珑如一只猫儿蜷缩在草丛中,脏兮兮的,还有微弱的呼吸,头发被挡住了脸颊看不清容颜。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季无忧翻身下马,弯腰看了眼女子。
女子睁开眼睛,那一双眼睛纯净如一汪泉水般透彻无邪,灿若星辰般闪耀,让人不自觉就被人吸引,脸色十分苍白宛若透明般。
季无忧抱起女子上了马车,并且吩咐太医替她诊治。
“这孩子怎么了?”季无忧低声问道。
“回大人,这孩子就是受了点皮外伤然后饿晕过去了,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季无忧点点头,“好好照顾着吧。”
说完季无忧就离开了大帐,脑子里冥思苦想着什么,望着天一阵阵的出神,一种无力感包围着他,即便是出入生死,他也没怕过。
几日后,季无忧几乎将捡来的那个孩子抛之脑后,那日一团身影急匆匆跑来。
“多谢季大人救命之恩,浅卿感激不尽。”
浅卿皮肤异常的白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季无忧,亮晶晶的好像里面有光。
倒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季无忧淡淡嗯了一声,“你既然没事了,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浅卿小嘴一瘪,“我没有地方去,我脑子里也想不起来要去哪里,你要赶我走?”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是受了欺负似的,季无忧嘴角一抽。
“季大人,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能撵走呢?”
元医挑帘进来,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样,“这孩子可怜的很又没去处,你既然救了人家,将她一个弱小女子扔在这荒郊野外,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于心何忍啊!”
浅卿大约是认出来了,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个心地善良好说话的,于是很有眼色的点点头。
“是啊,这里荒无人烟我要是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浅卿语气里有几分颤抖和害怕。
季无忧嘴角抽搐的厉害,两手一摊,“既然你觉得可怜,所幸就跟着你吧。”
元医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成,小姑娘日后你就跟我学医,哪也别跑。”
浅卿点点头,两只眼睛一眯像极了月牙,“多谢老爷爷。”
季无忧无奈笑了笑,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安顿好拔营回京的事宜,季无忧每日都很忙。
“不好了季大人,浅姑娘病重了。”
一名侍卫匆匆上前,“元大夫出门去附近采药,一时还未回来。”
季无语放下手中事宜跟了过去,小家伙果然病的不轻,小脸潮红,嘴里喃喃着说着胡话又哭又闹。
“这是元大夫交代的药,可浅姑娘就是不肯张嘴,这是最后一碗了。”
侍卫有些无奈,季无忧也看见了浅卿面前的被子上一片褐色药汁流淌浸染留下的湿润。
季无忧坐在榻上伸手接过药碗,喂了几口,这孩子许是闻到了药味,紧紧的闭着唇就是不肯张嘴,浑身烫得吓人。
无奈,季无忧一把捏住了浅卿的下颌迫使她张嘴,一把将药灌了进去,浅卿被迫喝了大碗药汁,呜呜乱叫要将药汁吐出来却被季无忧捏住了下颌,下意识地吞咽,被呛住了不停的咳嗽。
难受的呜呜乱叫,眼泪肆意流淌,季无忧都有些不忍心了。
浅卿睁开眸子一见季无忧眼中划过一抹欣喜,手脚并用的缠住了季无忧,将小脑袋拱进季无忧怀中。
“呜呜,难受!”浅卿浑身烫的出奇,季无忧身子僵了一下,试图将身上这个小娃娃搬走,可惜浅卿就跟认准了季无忧似的,死死的要抱紧不撒开。
一味地哭闹不止,嗓子都哑了还不停的咳嗽,季无忧一时心软僵硬的任由她抱着不动。
浅卿拱了拱小身子,闹的厉害,季无忧才拍了拍浅卿的后背。
“究竟怎么回事,赶紧派人去四周找一找元医,孩子烧成这样怎么没人发现?”
季无忧有几分心软,每每对上浅卿如浸了水的眸子,就忍不住缴械投降,似乎带着一股魔力。
一定是魔障了!
季无忧摇了摇脑袋,怀里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季无忧无奈只好替浅卿顺气。
“再熬一碗姜汤来!”季无忧猜测一定是天气冷,着凉了。
季无忧发现了,这孩子对于味道不好的东西一概不吃,再说军中哪有蜜饯哄她吃药,无奈只能硬灌了。
季无忧一只手扶着浅卿的小脑袋不让她乱跑,一只手捏住下颌,浅卿死死的咬着牙齿不松,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灌了小半碗,另外半碗撒的哪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