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搭档,李陈配中的陈叔至,李严还是很有信心滴。
这个陈到呀,是当初烈祖在豫州时招募的小弟、从龙之士,一直统帅白毦精兵护卫烈祖左右、负责内卫工作,从无纰漏。烈祖驾崩后才外放永安,戍守东藩。
让他暂替自己,巴地应当安稳无虞。
是夜,李严留宿广都县内的华阳驿
驿馆的一间居室内,李严一身单薄内衣,坐于榻上,正将双脚泡在温热的脚盆里,一天的舟车劳顿后舒舒服服地泡一个热水脚无疑能极大程度缓解疲劳。
梆梆梆……
伴随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李公,安寝了吗?杜祛求见!”
听见杜祛的声音,李严递给一旁伺候的李安一记眼神,李安中的抹布立刻送了上去。
“请君稍待。”三下五除二抹干净脚,然后穿上木屐,李严才让杜祛推门进来。
两人叙礼毕,杜祛开口:“李公,在下想……今晚在广都歇一夜,明日拂晓便动身启程吧,还是尽早达到成i都为好。”
杜祛跟随李严从江州往返成i都渐渐瞧出不对劲儿了,刚刚启程动身的时候,李严看起来比他还急,不停催促加速,甚至达到一日疾行四百里的地步!
可到了后来,随着成i都的接近,李严的态度就转变了,变得不慌不忙起来,甚至有种龟速前进的意图。
这就让杜祛警惕起来,事到临头……这货该不是怕了,想反水吧!
面对杜祛的催促,李严表现得很淡然,“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杜君是年轻人,尚不觉得,但某已经步入中年,身子骨比不得从前,还是慢点好呀。”
“毕竟,”李严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杜君恐怕也不愿见到我病倒在路途上,不能入京辅弼陛下吧。”
老滑头!
杜祛心中暗骂一声,李严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
见和皇帝同样年轻的杜祛吃瘪,李严才真正的笑了笑,满意的笑。
在这成i都郊县磨磨蹭蹭,当然是李严的主意,他这么做,也自然是有深意的。
皇帝你真以为扔出个见不到摸不着的御史大夫,我就要屁颠屁颠地赶回来,为你站台,替你去扛上诸葛亮?
开玩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说星星我就会相信那是星星?
话说……他李严率军都督江州,节制驻军永安的征西将军陈到,辐射巴地(四川东北部、重庆),主要防患东边长江中下游的东吴。
但自从建兴元年始,吴蜀重新议和、约定盟约,东边军事压力持续下降,国家把军事战略重心重新转向北边,于是李严所统辖的右军各军数次被抽调北上或划归中军,如今被挖得只剩下两万余人。
其中一半的军队还是白毦军,那群南中,雨林瘴气之地冲出来的蛮子除了陈到不认别人,所以李严真正能随心所欲调动的部队只剩下了本部一万人马。
眼看这江州督混得越来越惨,李严的也在琢磨,怎么重回中枢、走上人生巅峰——他才中年,还不想这么早泯然众人呢。
这不,刚想打瞌睡,刘永的枕头便递到了身前,真是一拍即合呀!
但是……你想和土豪做朋友,还要看看土豪愿不愿意带你玩呢!
他在路程上逗留,为的就是遣人打探刘永近来的作为,看看刘永是否有能力帮助他上位,别是个绣花枕头、猪队友的存在,到时非但不能扶自己上位,还把自己拉下马。
“好了,天色也晚了,杜君请回房歇息吧,明日可睡个懒觉。至于何时动身启程,到时我会差人通知阁下。”李严从榻上起身,做了个送客的势。
他没有说谎,一天的颠簸下来,他也确实疲倦了。
杜祛无奈,只得行礼告辞:“如此,祛打扰了,李公晚安。”
“杜君慢走!”一句慢走,李严又对李安讲:“你,替我送送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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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汉郡,雒县
胡济十几匹快马,逼近雒县城郭后,速度渐渐缓下来。
望着越来越清晰的雒城的高大坚固的城墙,胡济不由回忆起一些前事来。
当年,昭烈帝入蜀之战,张任、刘遁可是率军在这里阻挡达期年(“期”音发“ji、一声”,意满一年),连一代名士庞统也在这里督战时中流矢而死,可见当年战况之激烈。
不过,时间能抚平一切创伤,当胡济打马到雒城城下时,城墙上已不见了当年战火硝烟的痕迹——显然,那场大战之后,雒县的城墙重修甚至重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