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天气中,骑兵在黄沙尘土中跋涉,旌旗被飞沙走石打的啪啪作响。
漫天的黄土遮掩着天际,也使游楚的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几天的行进,通过夜晚星象天文的观察,游楚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马岱说什么要去乌氏、朝那诸县断人粮道完全是唬人的鬼话,军队北上一段距离后直接往东去了。
根本没有沿直线北上乌氏、朝那!
马岱言行两端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游楚的警觉,心中有鬼的他,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整天疑神疑鬼、左顾右盼。
一有风吹草动,就变得惴惴不安。
甚至,他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丝悔意,为官嘛,在谁手底下不是做。“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管他谁做天子,谁为正统,我自为官一方。
他后悔呀,悔不该泄露蜀军的作战意图给魏军,悔不该为了替曹魏尽忠赔上合家满门的性命。
这种悔意,最终在游楚被剥夺人身自由,夜里不断有蜀军士卒在账外向内窥探张望后达到极致,特别是,他求见马岱、以及姜维皆不可得之后。
负责“保护”他的蜀军士卒甚至连向上禀报都没有,就直接语气粗暴地拒绝了他求见的要求。
从那个时候起,游楚恍然大悟,马岱根本不相信自己是真心投降,他的大度、宽宏全是在演戏,自己上当了。
中了马岱的反间计!
识破自己中计之后,自知难逃厄运的游楚一下子整个人就塌了,一个人整天呆不说一句话,眼睛里没有了光彩,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同在军中的弟弟游进得知事情败露后,也是唉声叹气,频频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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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城西三十里,荒坡。
这是一块地势颇高的坡地,上面光秃秃的一片,站在上面,坡下一马平川的原野可尽收眼底。
头上是蔚蓝的天空,碧空如洗,马岱驻马荒坡上,手搭凉蓬翘远望。
视线越过荒坡下修整的军队,一直往东,一直往东,在东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叫做泾阳的小城。
“已经核实泾阳魏军中计了吗?”马岱骑在马背上,问身后一员英气逼人的绿袍小将,小将骑马跟随,始终落后半个马头。
绿袍小将姜维微微欠身,抱拳道:“启禀将军,探子已经核实,如今泾阳城中只有两千魏军!”
“好。”马岱音量突然拔高几分,显示他心情不错,继而道:“传我将令,全军即可扑向泾阳城,火解决战斗,赵镇东合围临泾之役,可还等着咱们呢!”
“不过……”话音一转,马岱的语气忽而变得悠忽起来,他缓缓转过头,眼睛里射出毒蛇般的冷光,“在攻占泾阳之前,先要处死游楚这个奸贼……”
“让刁虫带人去做,处死游楚、游进,再派人回襄武诛杀游楚三族。”说着,马岱桀桀地冷笑起来,“胆敢背叛之人,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