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昌听得有理,也忘了长辈在场,就捏了捏织金的手背:“说得极是,这么下来是把东家的招牌给砸了。”
织金面上一红,抽回手去,毕竟还在新婚,想起那些个缱绻的夜晚,面皮就发烫。
丰年家的倒没注意闺女儿和姑爷的小动作,脑子还在段姑姑的事情上打转:“黑心烂肚的,东家这棵大树倒了,咱们还不得全完蛋!”丰年家的这回想清楚了,又不觉奇道:“这绢纱只是稍稍稀了些儿,竟就被太太看出来了?没想到她竟是这样心细的。”
满昌心里也奇,便也看着织金。
“听慈姑说,是太太做胭脂膏子,因要滤得细细的,一向是用绢代替了罗来做滤布的,谁知道这一回做出来的膏子竟不如以前的细腻,便留了心,找出赵州庄子上的绢作比较,这才发觉了端倪。”织金喝一口浓茶,因里面泡着罗汉果,只觉得满口的鲜甜浓郁:“早半个月前便暗暗派人去各个庄子上探查,那织机上动的手脚便探出来了。”
“昧下一万两银子的丝,他们可怎么出手托卖?”丰年家的想不明白,这些丝藏在什么地方,便是用车拉出来也得拉几车呢。
“那样动静就大了,”满昌也在寻思这个,“只怕他们昧下的不是丝,也不是绢。”
“那还能是什么?”
“直接就是银子。”满昌下了个定论,“怕是从根儿里就把银子给截了!从账上支一百斤的丝钱,实则只买九十斤丝,剩下的钱就贪下来了。恐怕得跟缫丝的人家做好手脚,开的单子还得是百斤的数儿,给那些养蚕缫丝的一些好处,没有不乐意的。”
“怪道呢,那管着京里蚕丝采买的不就是老段的干儿子么。”丰年家的恍然大悟。
“唉,是啊,”满昌叹得一口气,“我刚出来跑外时,跟着的就是戚大哥呢,待主子忠心这些话,他是整日在我耳边说的,一直以为他再忠厚不过的。”
“要不是这样,东家也不会放这么大的心把采买交给他。”丰年家的道。
满昌一口气喝了半碗茶:“若非这份隐忍,这么些年早就被发觉了。”
“怎么讲?”
“换个更贪婪的,那些绢岂不会一年比一年织的稀呢。”满昌若有所思。
一个小丫头进来报:“南郊庄子上来了人,急得什么似的,要见咱们坊主和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