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彩又问西子:“给你这请帖的就是金仲伦?”——这也正是笑笑想问的。
“这茶淡了,换新的吧。”温西岫道。
浣纱将茶壶端下去:“四爷,可还要沏梅子茶?”
“今日炎热,倒是可以试试小茶磨做出来的抹茶,”温西岫道,还偏头对笑笑道:“玫瑰宴上的茶品也考虑了抹茶,在玫瑰茶之外,总要有其他茶品供客人选择。”
笑笑方才还心不在焉,被温西岫这一问,不觉转过脸来看他,望着其清冷如玉的面庞,笑道:“抹茶的颜色好看,浅草一般的,和玫瑰倒是般配。”
再次回到桌面的言谈中,大家似乎已经进入下一话题了——“洋桔梗也能配玫瑰的……”巴拉巴拉。
或许是自己身份特殊,笑笑始终没能百分之百融入到元龙朝的世界中来,所以,每当见到前世的人,都会觉得倍加亲切,甚至那丁瑾丁璐之流,于笑笑来讲也是不同于其他路人的。
在笑笑看来,这些故人,是重合于两个世界的缘分。
何况仲伦哥,是让自己觉得最踏实的人,有着兄长般的厚实感。笑笑之所以能在影视圈里无知无畏地闯荡,就是因为有金仲伦这颗定心丸,仿佛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这个人也能接得住。——倒不是说仲伦哥格外关怀笑笑,而是这个人的实力够强大。
——“这请帖是谁送的?”笑笑清清嗓子,拈起明橙色的戏票,故作八卦地问道。
“金叔伦。”西子语气淡淡。
金叔伦?笑笑扶了扶头上欲坠的碧色玫瑰。
这又是哪位?对于土特产一下子没了想要了解的**。笑笑端起个小平碟子吃玫瑰冻,半球形的粉色琼脂冻,里面溶进一片片的玫瑰花瓣,卖相大过口感,大型宴会上很需要一批这样的‘看菜’。
抹茶已经端了上来,除了笑笑与温西岫之外,其他人都喝不惯,还让泡了玫瑰茶来喝。
笑笑望着自己和温西岫同样的黑釉茶碗,里面的茶色青翠如春。心里浮现出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仿佛院子里积雨的缸中结了好看的青苔。话却没出口,很怕搅得温老四没了胃口。
余晖将头顶玫瑰藤的花影氤氲成纱,笑笑只觉得此地美得不似人间。
最终,笑笑与瑞彩婉拒了留在温家晚宴的邀请。
虽然温至翀竭力盛邀,但也被二人满脸笑容地竭力婉拒了。笑笑更是搬出自家舅母今晚会来家宴的过硬理由,那翀哥才遗憾作罢,又一叠声儿让下人们给两人装了一大堆云南的特产,大富斋那边得了信儿,又给每人装了一盒子桂花糟藕。
西子亲自送笑笑瑞彩离开,一离开了院子,几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西子道:“我这翀哥就是这副性子,小时候就数他淘气,嘴皮子也好使,长辈们都偏爱他。但他这人倒真是一副热心肠的,并非只会说不会做。”
瑞彩只是羡慕:“你们家竟有这么多的哥哥,我在家里是老大,只有弟妹,那堂哥表哥统统没有!”
笑笑看了看西子:“你这几个哥哥倒是风格迥异,各成一派。”
西子噗嗤一笑:“翀哥和我四哥倒说得来。今儿咱们见到的那瓶‘弱水三千’的香露,就是翀哥的主意,他改了我四哥的一款莲花露的方子,配了新鲜的绿叶香气,想不到竟成就了一个新味道。”
哦,估计他俩除了谈谈制香,也没什么其他话题可谈了。
西子想起什么,忙道:“差点儿忘了,明日后晌我要去逛衣裳铺子,你们谁一道儿去?”
瑞彩先摇头:“明儿后晌有筝社的社课,他们专门请来了孟六月的!我盼了半年呢。”
西子又看看笑笑,笑笑只道:“你打算买什么衣裳?”
“玫瑰宴上穿的,打算去那几个有名儿的大铺子看看,她们的手艺总比家里的绣娘好。”西子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石青色绣花蔓的纱裙子,一时觉得所有的衣裳在玫瑰宴都拿不出手。
“到六月份才办宴,何必心急?”笑笑不觉笑了。
“挑好了样子,就定下来,裁剪缝制的话,最快也要半个多月呢。”
笑笑想了想自己的安排:“明儿是十四,是我们家的请安日,晚上要去祖母那里做菜的。今儿我舅母也过来,可能要住上两日,明日的晚宴更是马虎不得了。”
西子道:“罢了罢了,你们个个儿都是大忙人。等我选好了样子再给你们看,到时候都得帮我出出主意。”
笑笑点了头:“我倒乐意做这些事儿呢,衣裳不会做,评头论足我最是拿手。”
瑞彩却只望着西方天际出神:“你们看,火烧云!”
天边云霞如流火般渐渐烧过来,很快就将世界染成了玫瑰金色,笑笑眯缝着眼睛看了会儿夕阳,又背过身来看东面天际的暗蓝,还有那远处缤纷的玫瑰花田,和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