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却微微笑道:“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芙蓉捏了捏西子的手,两人都不再多言,只趴在窗边看那些步履稳健的大象。
此时,笑笑与温西岫也正在楼上扶着栏杆观象,寒风中夹杂着的雪粒,吹在脸上格外凉。
象队在这样的气候下缓缓前行,笑笑几乎能看到象鼻子里呼出的长长白气。
跟自己想象中的万惠节一点也不一样,甚至连热闹喜庆都谈不上。
“怕惊了大象,所以京都严禁放鞭炮。”温西岫像是看出了笑笑心中所想,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御街牌楼,“过了牌楼就热闹了,可谓人山人海。”
“我原想着这里离皇宫近,谁知却是个萧条的地方。”笑笑一袭宝蓝『色』的羽缎斗篷,在风雪中格外醒目,耀眼的宝蓝底子上羽织着雪白的大羽『毛』图案,正是济南的翎羽织锦。
温西岫以前只觉得笑笑适合穿淡淡的颜『色』,谁知今日这一身艳丽的蓝『色』竟也与其相得益彰。
但见那象队缓缓离开了御街,走过了牌楼,才听见了遥远处的欢呼声,那一厢的热闹隔了风雪,再次传过来就失了真。
笑笑转过脸来,望着离自己很近的温西岫:“温四哥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讲?”
温西岫望了笑笑一会儿,才点点头,先问一句:“瑛园可冷?”
笑笑微笑着摇头,顺手把雪帽戴在了头上,又赶紧将手伸进了雪貂皮软套:“我穿的最厚,哪里会冷!”
温西岫的手上是个紫铜手炉,袅袅发出檀香气,这人连手炉都是香的。
温西岫道:“是想与你西子的事。”
笑笑早便猜到与西子有关:“我也纳闷,西子这些日子与以前不同了,不再莫名担忧,也不再询问石醉墨的下落,只是沉下『性』子来画画,倒像是知道了什么结果似的。”
“那个人回京一阵子了,与西子通过信。”温西岫的话在半空泛着白气。
笑笑想起,两个月前那石醉墨第一次给西子通信,西子还曾把那信给自己看,那信是一幅画,画上有个男子在等待。
之后,石醉墨就去了庐山,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西子与其通了信,竟只字不提,实在有些反常。
温西岫轻轻一叹:“我放心不下,找人秘密跟踪了石醉墨,发现其在大量卖画,回收资金,且退了京郊的一处赁房,似乎在做离京谋生的打算。”
“你是……”笑笑心里升起一个不祥的预福
温西岫『露』出个苦笑:“西子也在暗暗典当首饰……”
难道,这两个人要私奔?
“不会,西子才没有那么傻!”笑笑一直觉得西子已经想通了,只差三个月的最后期限,等期限一到,石醉墨那边基本就能凉了。
“西子如今绷得很紧,我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去试探,”温西岫垂着眼睛,望着紫铜手炉中飘出的香烟,“很怕一个动作,就会令弦断琴焚。”
唉,可怜下兄长心。
笑笑将手从暖套中伸出来,放在温西岫握手炉的手上,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对方,谁知自己心里先砰砰跳起来,那手也不便立即往回收,正在仓皇间,很快就被对方的手握住了。
明明在西子这么重要的事,两人怎么突然握起手来了,笑笑咳了两声,认为不妥,便将手收了回来:“西子……西子就算在为某件事做打算,这应该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两人总要跟双方家里提此事,实在没办法才会做最后的……”
温西岫的手又重新回到了手炉上:“三个月之前并不是这么讲的,他是要给出个光明磊落的交代,而非偷偷『摸』『摸』泯于世间。”
笑笑的手也重新回到了温暖的暖套:“距离最后期限也不过剩了十,他若是没能获得温家长辈的同意,只怕就没什么机会带西子离京了。”
目前,温家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温西巅和温西岫,一旦温家的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会严加看管西子,不定还要派人盯住石醉墨,毕竟在老一辈眼中,这种不受长辈支持的“自由恋爱”并不是什么光彩事,一定要彻底掐灭了,隔绝了才算罢休。
的确如笑笑所,真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只怕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从温西岫的表情看,他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深陷其中人就会变傻,听不进任何饶劝告,等最后见了棺材才会落泪。”
“不行,必须要跟西子开这件事,哪怕是跟其私奔,也必须要了解透了这个人才行!”笑笑执拗起来,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连对方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就要跟人家私奔?没准人家家里早就给娶了媳『妇』,孩子都生了一大堆!
“她现在对此事极为敏感,该怎样开呢。”温西岫着着,就感觉笑笑的神『色』不大对。
——但见其不停拍着心口:“不行了不行了,快气死我了。”
笑笑只觉得温西岫拉了拉自己的手臂:“别气死别气死,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