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哀哀地叹口气:“那只是嫡母疼惜她罢了,她的亲娘,早已被拉出去卖掉了……这孩子本是极其懂事的,可如今亲娘被卖掉,心气儿再大的人也承受不住啊!”
一番话说得几个官兵也觉得可怜,其中一个道:“并非我们见死不救,但上头下了死命令,决不让给请郎中的。”
笑笑急忙道:“我们不敢奢请郎中,只求兵大哥给我们想法子弄些柴火,好歹烧一些热水喝,这些日子喝的都是凉水,那病怎么能好呢。”
几个官兵不言语,终于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站起身来:“好吧,你等着。”
笑笑感激得作揖:“多谢大哥,您好人有好报,阿弥陀佛!”
笑笑又看到有些官兵在吃东西,吃的也无非是馒头和干咸菜条罢了,伙食上只比自家好上一点——院子里的人吃的是粗粮窝头和干咸菜条。
笑笑回到简陋的厨房,这里还剩着先前留下的一些酱油醋之类的调味品,但米面粮油是一概没有的,之前剩的一点点柴火也早已用完了——那些柴火一直省着用,只够烧一点热水,便留着给祖母和小孩子们喝,自己几个年轻力壮的都是喝凉水,对此,二太太十分有意见。
此刻,笑笑从院子里摘了些紫苏叶子,又配上几个小红椒——院子里就种了这么些不扛吃喝的东西,茂盛的一大片紫苏以及一大丛辣椒。
笑笑在菜案子上将紫苏切的细细,又配上些红辣椒末,用醋和盐调了,便有一股子特殊的清香气飘出来。
笑笑调了满满一大碗,分成两份,一份留着自家吃,另一份则送到了门口:“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的,院子里好歹还长这些紫苏,如今这么热,配着干粮吃这个正好,大哥们别嫌弃啊。”
见有了菜吃,官兵们也高兴——这些被分配过来看管着女眷的,都是些无权无势没背景的兵,这差事又耗人又没油水可捞。
大家伙你吃一口我尝一口的,很快就把一碗凉拌紫苏吃光了。
笑笑心里也高兴,人家给自己找了柴火,总不能白白搭着人情啊,这么一来二往的“礼尚往来”,也算是攀上了交情。
大家比较熟了之后,便有一位年老的官兵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鲁家的事?”
“什么鲁家?”笑笑从未听说过鲁家。
“你没听过也正常,那是二十多年前了,鲁家因为秦家受了牵连,那下场和你们家差不多。”老兵说起当年的往事来。
“你是说,男人们也入了狱,女人们也像我们这样被关在庄子上?”笑笑问。
老兵点点头:“按理说她们比你们的情况好,她们那个粮仓里的柴火和米面都是满的,可那些太太和娇小姐连生火烧饭都不会,后来虽不至于活活饿死,但却也是病的病弱的弱,那一家人最终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笑笑一脸惊讶:“你是说,那些女眷都死了?”
“唉,说起来也是惨,那一家的老太太一进到庄子上就先上了吊,这下子主心骨就没了,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几个月的孩子,身边又没有『奶』娘跟着,连一口热的面糊糊都吃不上,那孩子没活过半个月……那些姑娘们本就身子弱,一个病了,其他的就都染了病……最后剩下一位太太,求着我们去给她弄耗子『药』,说是屋子里耗子太多了,我们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含着泪求我们,最后还是给她弄来了……”
笑笑听着这人间惨剧,感觉这些女眷们在庄子上活得与在监狱里没什么两样。
老兵本以为这小姑娘一定被吓住了,谁知却见其低头思索着什么,抬起头来都是一脸平和的表情:“咱们这儿能会客吗?”
“三日之后就能会客了,每日只能见两回,前晌一回后晌一回,每回不得超过半个时辰,每回见客不得超过三人。”老兵说的这话,突然『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来。
旁边一个小兵不知就里:“能见客了就能给送东西了吧。”
老兵却道:“那也得有人肯见啊。当年的鲁家犯事,一时间六亲冰炭,有些人甚至为了撇清关系去朝廷揭发了鲁家很多其他的事情。”
笑笑并未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继续问道:“若是有客人的话,能让他们帮着捎东西吗?”
“能啊,只要不是贵重财物和酒肉烹食,其他应该都可以。”老兵说的这话心里暗想,这小姑娘还是太天真,居然以为亲戚朋友还能过来接济她们。
笑笑面『色』天真地笑了笑:“我们如今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东西,等柴火来了,我烧上一大锅热水做些紫苏熟水,大家喝一些也解暑,往后有什么新的消息,还请兵大哥记得通告我们一下子。”
几个兵点点头,心道那些女眷也确实可怜,虽然此时是盛夏,但总喝凉水可不成——自己在这里值班的时候,对付对付也罢了,不过就这么几个时辰的事儿,这些娇生惯养的女眷们,却要在这里呆上整个昼夜,不,说不定是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
有一个年轻的小兵似是想起来什么,对笑笑道:“有明文规定,那些官员大人们是不能来这个地方的。”
笑笑点头,谢过这位小兵哥,心里却明白,大舅舅是不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艰苦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的,笑笑会想到办法,而且这种状态也不会细写,作者会考虑剧情紧凑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