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雕纹的香炉盖被轻轻拨开,修长白皙的指执着小木夹子夹了一片香片放进香炉里,袅袅青烟慢慢升起。
“四皇姐这里有股霉味,用檀香片熏熏,不过一日,便可满室生香。”
隔着一道绣着八匹骏马的丝绢屏风,女子慵懒的腔调一如往昔,似乎就没怎么变过,永远都是那副让人生厌的风流浪荡子作派。
楚汐握笔的手指紧了紧,绣着精致花纹的袖口不经意的沾染了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在空白的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色。
墨色刺眼,徒生烦躁,筹划的心思没了个干净,搁下狼毫,楚汐拿起那人不久前放在她桌子上的折子和图纸,凝着眉翻开。
本以为会看到一堆不堪入目的画作,毕竟这人前科太多。
目光触及折子和图纸上的流程图,耷拉下的眼皮掀起,眼里的不屑一顾逐渐收敛,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事无巨细,安排的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和筹谋,楚宁她一个人早把这些事想清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她做正使呢?母皇昨夜的叮嘱犹在耳边,现实的情况却让她频频吃惊。
六皇妹……难不成真的在一直藏拙吗?
楚汐抓起图纸绕过屏风,气势汹汹的想要问清楚,转过屏风,那人却不在了。
大步踏出书房,沿着七弯八绕的回廊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总算在莲花池上面的拱桥上发现坐在桥头的楚宁。
她坐在桥头上,绯红的裙子随风飘扬,披风领口的雪白狐毛毛茸茸的拢在形状漂亮的天鹅颈周围,洁白无瑕的披风遮住上半身的短袄,只露出下身罗裙。
结了冰的湖泊上,奶白的雾气氤氲弥散,围绕着池子里的枯枝残叶。
荒芜的假山园林里,那抹艳色就是最好的风景,让这里的凄凉都变得意境悠远起来。
不愧是陆西宁的女儿,风华无双,艳色生辉,能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容貌,让所有人放弃一切,理智全无。
席宁坐在桥头,居高临下的,能纵览整个院子的布局,四皇女府是真心比不上六皇女府,连花园的池子都只有她家池子的四分之一大。
远远瞥见拿着什么东西过来的四皇女,席宁本来是想过去的,但思虑一番,还是作罢。
四皇女一个莽夫,仗着学武的天赋卓绝,谁也看不起,虽没有到丞相公子那个心比天高的骄傲程度,但也是唯我独尊的性格。
能让她亲自来寻她,必定是那几张图纸起了效用,既是她的才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她就要矜持一些,低调的炫耀一番,不枉她花费时间做这些。
席宁神神在在的等着楚汐过来,任由冷风一阵一阵的扑脸而过,也不颤抖一下,逼格拉的十分满。
绯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衬着灰寂的天色,明艳勾人。
楚汐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沉稳的脚步声缓慢靠近,席宁偏过头,望着神色复杂的楚汐,懒洋洋的哂笑。
“四皇姐居然亲自来寻妹妹?当真是让妹妹好生惊喜。”
楚汐冷硬的伸出手,露出那卷图纸,语气硬邦邦的。
“这是你画的?”
席宁支着下巴,无声的弯了弯眉眼,不答反问:“四皇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