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来在工段上的时候,就想着能在山货上挣钱,比如木耳、蘑菇等,无奈量小,运输也不方便,豆腐都要盘成肉价钱,也就算了,你这办法真的不错,但是就是冒险了点,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赵立说:这样说来,我们还算是有共同语言了,我是考察了很久的,其中的卯窍摸得一清二楚的。
能干!小姨显然对赵立佩服有加。
赵立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一见小姨心有所动,便毫不客气地动作了。我看见赵立趴在小姨背上,一会用鼻子去闻小姨的颈窝,一会用嘴唇去亲耳朵。小姨就像不知道一样,咯咯的笑着。赵立受到鼓励,手直接伸进了小姨的胸口。小姨扭捏了一下,也没多大的反应,由他折腾。
我一想到赵立可能要赖在小姨背上一辈子,那曾经是我的地盘,我就牙疼。换牙是很痛苦的事情,可是,人要长大,换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没人知道赵立为了要回货款,在豆瓣厂受了多大的罪。那个豆瓣厂的人欺负赵立是一个侏儒,为了赖账,竟然说从来没有和赵立做过生意。几经哀求,对方却无动于衷。赵立也留了一手,保存了入库单,并报了警。公安介入以后,在事实面前,豆瓣厂实在不好赖账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货款结清了。第二次,赵立换了一家豆瓣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慢慢地打开了局面,有了名气,周围的豆瓣厂都知道了这个侏儒的高原胡豆货好价格公道,人也实诚,纷纷跟他签订供货合同,甚至提前支付一半的货款。
没人知道赵立挣了多少钱,但小姨说绝对不止万元户,他没有跑路,因为他还想回来娶她。现在的赵立,已经是鸟枪换炮了,在林场人们的口中就是那种黄花姑娘随便找的大款了,可还想着回来找她,不能不说是一种真感情。
可如今的小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了,她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那个人竟然躲着她,连面都不敢见。眼看就要显怀了,不敢耽搁时间。小姨那天晚上是守着一堆钱和翘着二郎腿的赵立,哭了很久,眼睛红红的终于答应了嫁给赵立。
还真的是非他不嫁,狗日的赵立算得真准!母亲感慨道。
父亲的脸色不好看了,看着赵立像站立的鸡公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挽着小姨,准确的是吊在小姨胳膊上,就叹气:真的是命!
赵立和小姨的婚礼是林场历史上最盛大的一次,将原来吃点花生瓜子就算是办了婚事改革成了正儿八经的婚宴,花了一千元,将林场伙食团租了一天,三十张大圆桌子安在小学的操场上,让全林场的人第一次吃上了婚宴,酒肉管够,在人们频频的祝福中,赵立和小姨挨桌敬酒,那是何等的风光,人也似乎不是那么矮了。
赵立揣着明白当糊涂,接纳了已经被人另眼相看的小姨。在人们心中,这也算是公平的。当然,小姨完全可以不选择赵立,但现实面前,最不合适的赵立,却是最佳的对象,这是无法选择的。此后,我再看见相貌或者年龄差别悬殊很大的夫妻,我不会再有一般人的好奇心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比如高小姐思念猪八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不知情者,最好不要说三道四。
很明显的,赵立已经不是最初的欢天喜地了。但他需要这份面子,为自己证明生活的能力。虽然这样一来仍然堵不住人们的嘴,但至少,没人敢像原来那样当面欺负赵立,或者指着小姨说三道四。人们现在担心的是,赵立是不是像孙猴子一样在小姨的肚子上翻筋斗,那一定是一个让人生眼钉的场面。癞蛤蟆吃着了天鹅肉,虽然被别人先啃了一口,但还是比一般人有艳福。
免费改良了家族基因。赵立似醉非醉地对父母说,这也是一门生意,只要娃儿姓赵,我就赚了,这就是我对家族最大的贡献。
父母第一次在赵立面前居然有抬不起头的感觉,心里窝着火,却无处发作。他们心疼小姨,却无能为力。
母亲收到赵立奉送的一大堆布料,全家每人都可以缝制一套新衣服的布料,权当彩礼,自然满心欢喜,便告诫小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认命吧,以后不准三心二意了!
小姨点点头,一脸的坚毅和悲壮,像要奔赴沙场的战士。好在并不担心赵立对她家暴,因为小姨打赢赵立也是很轻松的事情。这是小姨历尽沧海的归宿,与爱情无关。
婚礼过后,赵立辞职了,带着小姨到内地做生意,离开这个环境,他们在成都买了一间铺面,专门卖衣服。赵立更忙了,一个月就要从成都下广州进货一次,那些好像森工帆布工装的牛仔服,竟然成为时髦青年们的标配。
每年秋天,赵立都成为我们姐弟想念的人,不仅仅因为他是姨爹,还是我们古巴焦糖、连环画的来源。赵立到了秋天要进山来收胡豆,当然绝不拖欠,全是现金收购,而且是自己带车和司机,每次都到我家来,都会给我们姐弟二人厚厚的红包。
当然,赵立和小姨要到坟山上去祭拜王珊,顺便把不远处李胜的坟墓整理一下。上三炷香,烧几张纸,这是每年雷打不动的习惯,直到后来达拉风景区开发将坟山铲平了作为观景台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