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健说:这绝不是雨水的原因,雨并不大。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个很特别的声音传来,像是瀑布水流跌落的哗哗声,中间又夹杂着东西破碎的碰撞声。
尹健肯定地说:这声音不对头!
转过一个弯,我抬头一看,一道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那是从已经做好的边坡基础下喷出的——这是做水电站最害怕的管涌——水流通过不被察觉的暗道突然涌出。
水流在压力差的作用下,力量惊人,混凝土墙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有的地方已经在坍塌了,看似坚固的钢筋也被混凝土块带出扭曲成麻花一般。
要出事!尹健叫起来,声音很大。
水流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恐怖,缺口也越来越大。如果不及时堵上,后果不堪设想。我连忙指挥师傅用推土机将几块大石头推了过去,压住了缺口。几个工人连忙开始和水泥,马上灌浆下去,忙了好一阵,勉强将水堵上了,可以避免缺口的进一步扩大,但是治标不治本,还得报告未来公司,下一步必须对暗道和缺口进行彻底封堵和整治。
尹健正在给葛岭报告,还没来得及放下电话,这时,我听到山上有异响,紧接着,一些小石子像雨点一样砸在车窗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把车窗砸成了蜘蛛网。
人急马不快,这时,推土机突然熄火了启动不了。我转过头,向上一看,高高的崖壁出现了一道烟尘,那是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在雨中,轰隆隆地滚落下来。
与其被落石打死在车里,不如马上逃命。我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和三娃马上下车,拼命地向岸边的开阔地跑去,塌方的声音似乎就在身后,紧紧追随着我们的脚步,我一口气跑到了岸上,差点没喘上气。
尹健呢?我发现少了一个人。
糟糕,尹健根本就没有跟上来,那么,我不敢设想,那雨点似的落石。
我们焦急地大声喊着尹健,却没有一点声音。等山上没有落石的时候,我和三娃赶快去找尹健。
尹健被压在一堆落石里。我和三娃疯了似的赶快把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搬开。
山上又开始落石了,我和三娃抬着尹健快离开。尹健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严实睁不开了,只有嘴角还在动,全身血肉模糊。
快,我抱着尹健,叫三娃赶快开车。
三娃浑身发抖,哆嗦着开着车,不时朝我和尹健这里看一眼。
波儿,尹健抓着我的手,用尽力气说,菌子怀上了。
那是好事,别想那么多,先救命要紧。我急切地说。
帮帮我,一定要叫她生下来,是我的种,优秀。尹健的手指似乎都要掐进我的肉里了。
我忍着痛,大声叫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尹健说完,手突然松了,像一根布条一般耷拉了下去。
二哥。这是我第一次叫尹健二哥,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的大哥——三娃,不知所措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尹健,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