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夏至很乖巧地帮忙洗碗,潘妈妈很强势地把她拉回客厅坐着,没让她动手。可是她想了想,觉得不大好,又跟进了厨房。
比起二楼客厅的灰蒙蒙,厨房里可以说是黑漆漆一片,墙都被油烟熏得乌黑,一扇小窗只照亮了灶台上的燃气炉,洗手台处是背光的。
夏至好几秒才适应了这样的光线,而潘妈妈却完全不受影响,灯也不开,唰啦啦没两下就把碗冲完了,夏至怀疑她压根没有冲干净残留的洗洁精。
“不用不用,我都洗完了,你和阿锐去逛逛。让他带你到处玩玩。”
潘妈妈用一块黑乎乎满是油迹的抹布把碗擦干,放进了墙上钉着的一只碗橱中。夏至留意到碗橱上蒙着的纱窗陷满了尘灰。
再看厨房中的其他用具,果然不出所料,夏至看到全部东西都附着厚厚的油烟层,甚至地面也是软塌塌的。
还有那块看着用了一万年的像树墩似的大砧板,侧边全是开裂的,面上也有裂痕,整块就是腐黑的颜色。
联想到刚刚吃进肚子里的美味葱油鸡就是在这块砧板上剁出来的,夏至马上倒了胃口。为免潘妈妈看出端倪,她赶紧出了厨房找潘锐。
潘妈妈说得没错,她确实要潘锐带她去逛逛,但不是为了去玩。她先是让潘锐送她到镇上的超市,说要买点日用品,然后让他返回旅馆拿行李,约好等下再碰头。
当潘锐到了超市门口接她,她刚好结账出来。她买了个水桶,桶里装着其他杂物提在右手,左手则拎了面砧板。
潘锐皱着眉看那面砧板:“你买这干啥?”
“你没留意过你家砧板吗?该换了。”
潘锐不以为然地说:“换什么啊,用得好好的,用了几十年了都没烂,我妈就喜欢那砧板够沉,可以随便剁骨头。”
夏至被吓得不轻:“那块砧板用了几十年?”
“是啊!质量好吧?比你买的这种好多了,我妈说,这种轻飘飘的,一刀下去准得碎成两瓣。”
夏至扶着额说:“潘锐同志,你知道厨房里砧板是最容易滋生细菌的吗?正常来说,砧板三个月就该换一次。”
潘锐肩膀一抽笑了:“什么细菌不细菌的,我吃了二十多年不是这么过来?也没见我们家谁生病啊!而且我告诉你,你买这块砧板我妈肯定是不会用的,她宁愿换一个儿媳也不会换砧板你信不信?”
“我信!”夏至当然不会傻到以自己的名义去换砧板,“所以你得说,这是你买的,这块砧板已经是全场最贵的了,你掂掂看,也很沉的,保证一刀剁不烂。”
“你就饶了我吧!我妈一刀就算剁不烂这砧板,把我剁开两段可是绰绰有余的。”
夏至露出一脸凶相:“那你到底是带回去呢,还是不带呢?”
“带带带!我带,行了没?可是我跟你说明啊,我就算带回去了,也不代表我妈会换,你可别闹。”潘锐无奈地说。
夏至当然不会为了一块砧板吵吵闹闹,她就是觉得自己不做点努力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而已。
就如潘锐所预言,那块新买的砧板晚上就被潘妈妈搁在了墙角的纸箱上作好积尘的准备,吃晚饭时,夏至只能尽量不去想那块陈年传家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