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有几道不同的声音交织,尘封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入。
“小简,既然你喜欢,我便替你夺回来。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小简,你,一定要,要好好,活着……”
赤霄染血,洗净风华。
万魂嚎哭,满目鲜红。
南宫煜错了,他为凌国安排了一切,唯独没能料到他的准备,让拼死抵抗的凌国血流成河。
小简错了,她献出生命的悔恨,让得获得安稳的世界狼烟再起,却怎么也换不回那道默默守护的墨影。
阿晏错了,他不知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早已物是人非,终只等到那抹残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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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像是置身于火海,灼得生疼。
“啊!”喻子衿捂住双耳,痛苦不已。
以她为中心,一道幽蓝的强劲气息霎时向四周袭去。
楚莫珩眉心紧皱,被扑面而来的劲气击中,生生后退几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俯身用长剑支着身体,强撑着体内翻腾错乱的内力。
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喻子衿抬眸望向四周,霎时被身侧的景象惊住。
周围七横八竖地倒满了尸体,不远处持剑御敌的喻烽略显狼狈,被数人围攻,身上添了几道伤痕,神情狠厉,招招致命,险象环生。
皇上和各大官员被护在祭坛中央,冷眼望着周围的景象,一副成竹于胸的了然。
楚莫珩舞着手中的长剑,击退不断袭来的蒙面人,衣角沾了些许献血,额间的碎发飘扬。
唯独她一丈之内,不见任何人靠近。
手指上的龙形戒指忽而散发出耀眼的蓝光,喻子衿自嘲地笑了笑,缓缓闭上双目,朝后倒去,陷入黑暗。
似有一抹墨色身影飘然而至,接住了喻子衿下坠的身体。
楚莫珩再次回眸,却已不见了那道倩影。
“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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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那日皇上驾临相国寺,皇宫空置,秦王野心勃勃,受皇权冷落而不甘,起兵造反,被七皇子楚莫晨制服于宫中,最终打入死牢。
相国寺谋乱的叛军,触怒龙威,受上苍责罚,或被太子殿下和战王斩于剑下,或亡于烈焰圣火之中。
左相参与谋反,然皇上顾念旧情,判处其举家流放,相关人等格杀勿论。
此前宫中谋害皇子风波未净,娴嫔与云洛却毫无预兆地消失在皇宫,不知去向。
虽说秦王奸计没能得逞,却使得太子殿下在这场叛乱中身受重伤,太医源源不断涌入东宫,却皆无奈于承天子之怒,连滚带爬而出。
除此之外,听那日参与祭祀大典的官员说,两方胶着之机,祭鼎旁蓝光冲天而起,待到蓝光散尽,郡主已不知所踪。
战王请命离京,只身寻找郡主。战王妃身染重疾,前去凌庄养病。
一时之间,京城如拔树搜根,百姓仍旧三两齐聚,津津乐道,宫内却是一片阴霾,人人战战兢兢。
至于相国寺那日发生的事,人们只道是尸骨成山很是惨烈,每每谈及,莫不色变。
早上还是乌云密布的天,到了中午,反而出了太阳,驱了不少冷意。
吱——
木门缓缓而开,喻子衿抬手遮了遮眼睛,靠坐在床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穿着嫩黄色小衫,扎着双环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从外头跑进,见到喻子衿,愣了愣,很快又咧开嘴笑道:“小姐醒了。”
语罢,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一旁的小几上,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端着递给喻子衿,面上的笑意不减,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捡了什么宝贝。
“小姐可有感觉好些,身子可还有哪处不舒服?”
“奴婢给小姐备了清粥,小姐三日未进食,一定饿了,奴婢这就去拿。”
“对了,奴婢也不知小姐的口味,若是小姐不喜欢便告诉奴婢,奴婢立马重做。”
“还有,虽然今日出了日头,但到底还是带着寒意的,小姐若要起身,不妨等奴婢去给小姐拿一件厚一些的外衫。”
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春日里梧桐树上的黄鹂鸟。
“这是哪?”喻子衿不禁蹙了蹙眉头,眸子中带着疏离,对小姑娘的过于热情感到有些不适。
“回小姐,这里是尧城。”小姑娘可没这么多小心思,听喻子衿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正乐呵着。
“你的主子是谁?”
“这个......”小姑娘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公子让她来侍奉小姐的时候,似乎没让她说,却也没让她不说。
忽而,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信步而来,一举一动带着自然的谪仙气质。小姑娘像是看到了救星,上前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公子,随后在来人的眼神示意下,悄然退下。
喻子衿见林安的次数,用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她如何也不曾想到,在相国寺大乱中救出她的,竟是这位没什么交集的儒雅公子。
“公主不必太过紧张,如你所见,把你从相国寺带出来的人,是我。”林安微微一笑,本就儒雅的气质更是沾染了一丝亲和。
反观喻子衿,微勾唇角,自嘲一笑:“公主?呵,灵族公主早在千年前便死了,灵族也被灭族,实在当不起林安公子的这声公主。”
虽未多言,喻子衿已明显感觉到,身前这位男子的来历并不简单。单看他能准确地称呼她为灵族公主,便可知晓他与千年前的那件往事有所关联。
“看来这圣火一燃,真的让公主找回了失去的记忆。”林安表面上是挑明了喻子衿恢复记忆与自己有关,实际上却是着重于“失去的记忆”,暗示喻子衿他接下来所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