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舅舅您说呢?”转头看向身后的萧楠,沐之秋却对萧逸和老顽童吩咐道:“本王妃随舅舅出去走走,你二人要尽心尽力地保护九皇子,千万不可让人伤了他!”
“诺!”萧逸和老顽童同时应声。
褚云鹏的眸中划过一道精光,“既如此,秋儿随舅舅来吧!”说罢,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走,立时便有狱卒上前开了牢门。
沐之秋才要迈步,衣袖一紧,萧逸、老顽童和萧楠的三只手竟同时紧攥着她的袖子。
“王妃(秋儿、三嫂)?”
“无妨!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舅舅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但明日能否反败为胜,便要看你们的了!”说罢,决然地扯回袖子飘然而去。
今夜,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独自一人闯一闯。
如果说先前在挂满娘亲画像的密室屋顶看见那样的舅舅让沐之秋头皮发麻的话,那么,在堆放尸体的密室看见的舅舅不但令她刮目相看,还让沐之秋心怀敬佩。
一个被乱伦之爱折磨了数十年的男人,一个人格完全分裂的男人,面对民族大义和国恨家仇时却能表现出那样的冷静和气度,这个舅舅,势必有着惊人的意志力。
她愿意赌一赌,就赌褚云鹏的意志力,赌褚云鹏与她之间的那份亲情。
不出所料,褚云鹏带着她来到了挂满娘亲画像的密室。
站在层层叠叠的屏风之间,沐之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趴在屋顶上和置身其中的感觉太不一样了,趴在屋顶,她能看见全局,所以觉得舅舅病态。可是,这般站在画像之间,沐之秋觉得连她都分不清楚四面八方的娘亲到底是不是真的。
沐之秋不懂画,但她长了眼睛,她觉得水墨画与西方的油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水墨画是平面图,而油画是立体的,所以油画这种东西才更形象具体,才更加真实。
可今天她发现她错了,同样是用毛笔和颜料,舅舅却能画出活脱脱的娘亲来。连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都不由要感叹,这些画像实在太像了,足以以假乱真。倘若二十一世纪出现几个像舅舅这样的画家,摄影师们可以集体失业了。
沐之秋敏感地察觉到褚云鹏一走进这间密室情绪就发生了变化,他就像一个突然撕去强大伪装的孩子,一下子变得迷茫又脆弱。
怔怔地看着沐之秋,褚云鹏问:“你不怕么?”
“怕什么?”
“这些都是你娘亲!”
“我当然知道,我见过娘亲!”本想说她见过娘亲的真容,可话到嘴边,莫名其妙就改口了:“爹爹也为娘亲画过画像!”
褚云鹏一愣,眼眸中的迷惘和脆弱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你爹爹?沐忠国那个小人也配给你娘亲画像?”
“那舅舅觉得谁配?”冷冷地看着褚云鹏,沐之秋轻轻吐出两个字:“您么?”
“大胆!”
“舅舅何必自欺欺人?倘若您不是因为心中深知您对娘亲的爱慕礼法难容,娘亲岂能那般容易就随爹爹跑到静安王朝去?”眼见褚云鹏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旺,沐之秋叹了口气道:“当初舅舅都能理智地放手,今日又怎会纠结于此?难道舅舅把我找来,就是要告诉我,我爹爹多么混蛋,我娘亲多么水性杨花吗?”
面上表情不变,眸中风起云涌,沉默了足足五分钟,褚云鹏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道:“果然是阿芳的女儿,够聪明!”
“舅舅过奖了!明人不说暗话,舅舅念及亲情,今夜故意给我放水,秋儿感激不尽,但秋儿想知道舅舅的底牌是什么?”
随手搬了把椅子座下,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沐之秋,褚云鹏笑道:“秋儿的那两名侍卫不错!”
“当然不错!一个是我师父生死门门主,另一个是我夫君萧逸,舅舅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哈哈!”褚云鹏大笑。
笑过之后,面色一凛,已变为腾腾杀气,“到底是秋儿太自信,还是萧逸太狂妄?你夫妻二人居然敢送上门来,难道秋儿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舅舅会吗?”学褚云鹏的样子也搬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沐之秋掸掸衣袖,“倘若舅舅是那等有眼无珠之人,秋儿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突然前倾身体,褚云鹏凑过来,“告诉朕,杀我黎城五万人的到底是谁?”
“舅舅是个聪明人,您派王德将军率领二十万水军沿海巡防,不就已经猜到了吗?”
褚云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此话当真?”
“秋儿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我既然这般告诉舅舅,那便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虎贲军的清白,也证明黎城之事乃是倭人所为,难道舅舅觉得秋儿没有这个能力?”
“哦?”倏地伸出手握住沐之秋的下巴,褚云鹏居高临下地直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