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
年近四旬的罗尚书,面白无须,脸孔英俊,即使在家中,依旧穿戴得十分整齐,一根发丝都不乱。
罗尚书正板着脸孔,张口训斥罗霆:“……真是胡闹!婚姻大事,自应听从父母之命。岂能由着你任性妄为。”
“太孙殿下特意为你说情,我才允你从国子监里退学。这些日子,我见了林祭酒,一张老脸都觉得火辣辣的。幸好太孙殿下张口,为你在刑部里谋了一个像样的差事,你勉强也算有了前程。”
“这都是太孙殿下所赐。你不思报答,反而要和太孙殿下争抢亲事。你扪心自问,这么做,你对得起殿下吗?”
一直低着头的罗霆,猛然抬起头来:“爹,你这么说我不敢苟同。”
“太孙殿下对我有赏识之恩,有朋友之义。我感激他,也乐意和他亲近。不过,这绝不代表我就会将顾妹妹拱手相让。”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只换来罗尚书面无表情的五个字:“总之,我不准。”
罗霆:“……”
这些日子,父子两个为此事已经争执了不下数回。
每一次,都以罗霆吃瘪而告终。
有这么一个威严又固执的父亲,做儿子的很难拗得过。
罗霆退而求其次:“提亲一事,暂且不急。我和顾妹妹年龄都不大,等上一两年也无妨。不过,太夫人病了,总得让我和妹妹一起去探望吧!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知道太夫人病了却不去探望,未免失了礼数。”
罗尚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是我老糊涂了吗?你到底想去探望太夫人,还是想去探望顾莞宁?”
罗霆:“……”
罗霆心浮气躁,一直死死压抑着的愤怒和不满,终于倾泻而出:“说到底,你就是怯懦,唯恐惹恼了太子府。不肯为我登门提亲也就算了,连去顾家探病都不敢!”
罗尚书听得面色铁青:“混账!你胆敢这般和我说话!”
多年积威,罗霆对罗尚书一直有些敬畏。
换在平日,罗尚书一发怒,罗霆立刻就噤若寒蝉老老实实不敢吭声了。
这一回,罗霆却是忍无可忍,耿着脖子据理力争:“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爹,你要是坚决不肯同意,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这辈子除了顾妹妹谁也不娶。你就等着看我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回答罗霆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
罗霆的左脸上浮起五道鲜红的指印!
罗霆不敢置信地看着罗尚书。
自小到大,他不知挨过多少次打。书房里的戒尺打断了一把又一把,手心被打肿是家常便饭,背上被抽出淤痕也是常事。
然而,被扇耳光还是第一回!
罗尚书脸上没太多表情,眼中似有些悔意,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