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顾虑,俊哥儿不懂,崔珺瑶等人却都心领神会。
圣心难测。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定北侯府能稳然立足百年之久,依靠的从来不是圣眷。而是铁打的战功,和这份仔细谨慎。
众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默契地保持缄默。
太夫人又对俊哥儿说道:“待见到你姑母,你替曾祖母带话给她。就说顾家上下自会谨慎行事,让她无需忧心。”
俊哥儿点点头应下。
太夫人的目光再次掠过众人的脸孔,沉声说道:“今日我所说的话,你们都需谨记于心。不管是谁,若在这等时候为顾家招惹,我绝不会姑息手软。到那等时候,也休怪我翻脸无情!”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森冷!
众人心头一凛,一起沉声应了下来。
……
方云秀已近临盆,身子颇为笨重。顾谨礼体贴地搀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小夫妻两个慢悠悠地回了寝室。
方云秀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得以说出口:“大哥在边关打了胜仗,顾家的暗卫杀了吐蕃太子,如此显赫的战功,竟未见祖母展颜欢喜。反而严加管束顾家上下。这等事要是传出去,保准没人相信。”
顾谨礼浓眉微挑,笑容中带着自豪:“祖母素来如此。”
“二伯父大伯父身故,祖母再伤心也会撑着定北侯府的门楣。打了胜仗,顾家声势鼎盛,祖母也不会得意忘形,而是约束我们不得轻狂行事。”
“正因为祖母如此,我们定北侯府才能屹立数年未倒。便是齐王领兵谋逆,也未动摇我们顾家的根基。”
“顾家传承百年,传承的不止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更是顾家的忠心和风骨。”
“你嫁来时日尚短。待过上几年,你便会明白了。”
方云秀听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由衷地叹道:“祖母实在是值得人敬重的长辈。”
那是当然。
顾谨礼笑了一笑,心中满是骄傲。
……
隔日。
椒房殿里。
众孩童一起向顾莞宁行礼问安。或称呼姑母,或称呼姨母,或是舅母。称呼不一,听着颇有趣味。
顾莞宁目中泛起笑意,嘴角也微微扬起:“都平身吧!”
和往日一样,顾莞宁一一询问众孩童的课业。轮到玥姐儿的时候,顾莞宁神色淡漠了一些,却一样张口询问。
玥姐儿柔顺地答道:“回皇伯母的话,我近来练字颇有进益,太傅今日还夸赞过。”
“是啊,玥堂姐的字已经写得十分漂亮。”阿娇笑着插嘴:“玥堂姐练字不过两年多,便已有这等成果,委实令人钦佩。”
玥姐儿清秀的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目中露出怯生生的一丝希冀和亮光。
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等待着主人的抚摸和夸赞。
顾莞宁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对玥姐儿的喜爱和怜惜,和对萧睿彻骨的憎恶仇恨,若能泾渭分明互不相干,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