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圣旨的周梁,既惊讶,又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今日被点中状元,可他能察觉到天子对他的格外挑剔和不善。已经暗暗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
却未想到,有这么一桩意外和惊喜在等着他。
以聪慧过人闻名的公主,谦逊有礼好学上进的储君。
一对双生姐弟!
周梁的脑海中忽地浮过一双俊俏的脸孔……旋即又将这个猜想按捺下去。
明日就要进宫,一切自见分晓,多想无益!
赴宴归来已近子时。
周梁刚踏进租来的两进院子,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呼朋唤友高声说笑的声音。其中叫嚷声最大最耳熟的,非堂弟周潇莫属!
“……大哥是天生的文曲星下凡,这个状元,非大哥莫属!”
周潇一口一个大哥,喊得十分亲热,语气中的骄傲之情,几乎让人以为中了状元的是他自己。
另外几个连连附和。
周梁目中闪过一丝了然的讥讽。
周潇往日对他直呼其名,如今他中了状元,立刻便兄友弟恭起来。
周潇在众人的奉承声中忘乎所以,说话愈发肆意:“大伯走得早,大伯母又一直生病。若不是我爹娘精心照顾,何来大哥今时今日。大哥中了状元,大半都得归功于我爹娘……”
呵!
贪心无度的婶娘,将属于他和幼妹的家资紧紧抓着不放。二叔视而不见,平日对他不闻不问。
若不是他年少才名远扬,二叔婶娘心有忌惮,行事会更过分。
他伏案苦读,为的就是考中功名扬眉吐气的这一天。
以后,他便能正大光明地留在京城,然后一并将妹妹也接到京城来。再不必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受窝囊气。
周梁进了屋子。
正口沫横飞的周潇先是一愣,很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孔通红,满身酒气。口中喊着大哥。
周梁目光一扫:“天色已晚,不得喧哗吵闹,早些歇下。明日我还要进宫为储君殿下公主殿下讲学。”
周潇先被进宫两个字震住,想说什么,又在周梁冷然的目光下销声匿迹。
……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难眠。
虎头眼下一片青影,神色萎靡。只想和同病相怜的谦哥儿抱头痛哭一回。等见到谦哥儿,却是一愣。
谦哥儿眼下同样有着淡淡青影,精神却不颓唐,穿戴得格外精神,目光也格外明亮。
“谦表弟,”虎头脱口而出道:“你该不是被刺激过度了吧!”
周梁中了状元,又被下旨进宫讲学。其中蕴含之意,略一思忖便知。他昨夜偷偷哭了两个时辰,直到今天早上眼还是肿的。
谦表弟为何比平日更有精神了?
谦哥儿目中闪过坚定:“赐婚圣旨一日未下,亲事便一日未定。便意味着我还有机会争取。哪怕只有一线可能,我也决不放弃!”
虎头:“……”
虎头默默地看了谦哥儿,才低声道:“谦表弟,我不如你。昨晚我爹娘和我说了,让我打消原来的念头,要为我另择一门亲事。我已经应下了。”
说到这儿,虎头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仿佛他先一步退让,便如不战而逃的士兵一样。
谦哥儿抿紧嘴角,低声说道:“我爹娘也和我说起此事,我已拒绝。阿娇表姐一日没出嫁,我便一日等着她。”
同是少年心思萌动。却因各人性格不同,有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说不上谁对谁错,只能说性格使然。
虎头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