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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李公公将元祐帝的墨宝送到了梧桐居。
元祐帝的字写得确实好,装裱之后,更添了几分贵不可言的气派。
衡阳郡主特意赶来欣赏一番,羡慕不已地说道:“大嫂真是好运道。皇祖父还从未赏赐过墨宝给谁呢!”
巾帼不让须眉!
对一个女子来说,这可是至高的赞誉。又是出自元祐帝的口中。今日过后,整个京城再无人敢小觑顾莞宁。
顾莞宁也没谦虚,笑着说道:“皇祖父对我这个孙媳颇为青睐。我确实有几分运气。”
衡阳郡主看着一脸自信神采奕奕的顾莞宁,心中涌起无限羡慕。
她虽身为郡主,在府中却不算得宠。平日里说话行事颇为谨慎仔细。在自信恣意的顾莞宁面前,隐隐有些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的黯然。
很快,安平郡王也来了。
安平郡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大哥”“大嫂”:“皇祖父的墨宝送来了,我特地来欣赏。益阳本也想过来,可惜禁足令还没解。只能等以后再来了。”
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有这等城府,委实令人心惊。
太孙笑容淡淡:“益阳对阿宁颇有成见,一张口就是怨怼指责冷言冷语。既是如此,以后姑嫂两个还是少见为好。免得闹腾起来,恶言恶语,彼此难看。”
安平郡王:“……”
那个宽厚温和温言软语的萧诩哪儿去了?
现在一张口竟这般犀利直接!
安平郡王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道:“大哥说的是。益阳年轻气盛,说话确实有冒犯唐突大嫂之处。我今日也特地数落过她了。以后她若是还这样,大哥大嫂只管教训她无妨。”
顾莞宁淡淡说道:“二弟言重了。我这个做长嫂的,偏生也是个不让人的倔强脾气。益阳遇到我,难免是要吃些苦头了。”
安平郡王:“……”
这天是没法再聊了。
安平郡王用尽所有的自制力,硬生生地将心头的翻涌不息按捺下去,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大嫂说笑了。我还得回宫去,就不多逗留了。”
太孙略一点头:“也好,我就不送你了。”
顾莞宁也略一点头:“二弟好走。”
气质截然不同的小夫妻两个,此时的神情倒是出奇的一致。
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冷然。
睥睨的神态,犹如在看一只无足轻重不知量力的蝼蚁。
安平郡王宛如被重重地扇了两记耳光,左脸右脸都火辣辣的。
他转过身,故作坦然地走出梧桐居。
只有他心里清楚,此刻的他有多怨憎。
自小到大,他一直生活在兄长的光环下。萧诩是嫡出的皇长孙,聪慧无双,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备受元佑帝宠爱。而他,却是侧妃所出的庶子,论身份论天资论圣眷,样样不及萧诩。
嫉恨的种子,早在幼年时就已种进心田,生根发芽,开出阴暗扭曲的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