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从船顶轻盈地飞身下来,堪堪落在了船头,“方才让苏公子受惊了,实在抱歉。”
苏子墨思绪翻涌,朗声道,“九先生还真是神秘呢,人人都赞九先生是位博闻强识,聪慧过人的门客,却想不到你还精通阴阳驱妖之术吧。”
白衣人谦然道,“精通算不上,只是略通一二罢了。”
“先生手上的这墨迹,是什么法术,竟从未见过,颇为新奇。”
“此为字缚灵,的确少有人使用,以此来降服灵兽妖物倒是非常管用的。”
“原来如此,真是见识了。不过方才这妖兽为何突然出现,又恰恰是在我画螭龙之时,真是奇怪。”苏子墨疑『惑』不解道。
“今日是中元节,妖鬼夜行,孤魂游『荡』,那妖兽正是恶鬼所化,说来都是我的罪过,此时『荡』舟河中的确容易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连累了公子。“
那白衣人说道,语气中带着歉意。
“哦?我怎么觉得,是你在试探我?”苏子墨眼神一转,说道。
“哈哈,苏公子果然聪慧。”白衣人朗声笑道。
“实不相瞒,我近日正在筹备着寻访中洲各地的妖鬼异兽,然后编撰一本阴阳册和一本异兽集,需要配上图志,可惜画工不佳,想请公子来帮忙配图。这样一来,自然要先看看公子的胆量。”
苏子墨心中一动,觉得有趣,“那么我方才的表现,先生可还满意?”
白衣人转过身,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临危不惧,沉着大气。只要先生有兴趣,我愿出重金聘先生一路随我云游作画,衣食全包。”
“哈哈,我正好也对奇闻异事古怪之说很感兴趣,有这等好事,我子墨定当奉陪。”
白衣人一笑,朝他鞠了一礼,“那么便说定了,改日请公子来我斋上详叙。”
苏子墨回了礼,郑重说了声,“好。”
两人站在船头,望向河岸,莲灯更多了,远望去仿若一片灯海,煞是耀眼,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河边,闭眼为孤魂亡灵合手祈福。
方才河面那些狰狞的孤魂鬼魅,和森然异兽似乎都未曾出现过似的,人间依然一片太平。
“中元节真是一个美好的节日,即使世间有魔物作祟,有孤魂游『荡』,扰了太平,人们却愿意选择原谅,选择善意,去给这些亡灵祈福引渡。”
对面人也若有所思,静了倏余,『吟』道“不知尘海茫茫劫,谁为苍生解倒悬?”
苏子墨望去过去,那白衣下面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是凝重的。
“说起来,那日九先生去江府,也是为了除妖吗?”苏子墨问。
“不错,苏公子似乎也发觉了,作祟的是一只镜妖吧。”
“我虽看出了是只镜妖,却不知其来由,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我也是刚查清楚,青衣河畔的沁芳榭,曾有位青衣名曰顾夕颜,她有一铜镜,周身雕以合欢花,花瓣昼开夜合,后来顾夕颜被情人所负,殉情于青衣河,其执念凝成在此镜中,化为百年妖物,夜间可拟照镜者之人形。后来汝南夏氏得了此铜镜,赐给长女谢依依,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原来如此,那谢小姐的失心疯原来是因为被镜妖借了身,才会『性』格多变,记忆失常。”
“我昨日听闻,江公子在去年的上灯佳节时,在青衣河畔,谢桥之上,对谢小姐一见倾心,此后两人情投意合,多次私下相会,交换信物,然而娶回了谢小姐后,她却全然不记得往事,仿佛初见一般,偶尔却又依稀如前,白日黑夜仿若两人,令江渐离万分疑『惑』。”
“如此看来,江公子最初遇见的那人,却是那镜妖了?这么一来,事情真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