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从误入文渊阁得到国典,将封印开启,又继承了东风的力量,他的命运,便与羽生连在了一起,再如何挣扎,也解不开这羁绊了。
生生不息的轮回大『潮』,裹挟着其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生命,没有人有权力选择。正如她,也必将面对自己不久后烟消云散的结局。
***
千里之外的帝都永安,也有人彻夜未眠。
王座之上一个寂寞寥落的身影,虽身着华袍,身形俊朗挺秀,却在暗夜中显出一份清寒。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眼前地方呈报的*屏蔽的关键字*之上,“曲阿的九头蛇妖已经除掉了,但是却不是御灵阁人出的手?玄真,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站立着一个身穿藏青道袍,道袍之上有金『色』的莲花纹印,标志着此人在道人中身份不一般。他已过不『惑』之年,盘起的发髻透着一丝灰黑『色』,然而身形依旧健硕,眼神凌厉而深邃。正是现任御灵阁阁主玄真道人。
“弟子禀报,他们在潦水伏击九婴时亲见,是一个白衣黑剑之人下的手,此人术法诡异,力量十分强大,并不似任何之前所见的江湖势力或是除妖师。此人戴着帏帽,如今还身份不明,我会继续派人查探。”
“不隶属于御灵阁,却能够斩除妖兽,会不会也是——羽生的余孽?”王座上的人放下手中的*屏蔽的关键字*,问道。
玄真点了点头,“能有这般力量,恐怕并非普通除妖师能及。可惜攸宁追逐了数月,依旧未能抓到英招兽,自请降罪,我已将他召回,只能另派弟子前去追查此人了。”
“不必强求,召回也好,若是那英招身上的线索断了,追查不到主谋之人,便再看看另外的线索。况且如今形势危急,御灵阁弟子折损了不少,攸宁可不能再出偏差了。”
玄真郑重点了点头,“臣下的心思与陛下一样,此次召回攸宁,便是准备定下新任阁主的人选,以防意外出现。这孩子心『性』正,又道法深厚,对陛下衷心耿耿,恐怕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殿上之人颔首,“百年之前,就是多亏了御灵阁的六轮封印,才一举将百里今洺和万神诸鬼诛灭。只是如今看来,妖兽异动,灵异事件不断,这封印恐怕是又被打开了,你也要多费心探查才行啊。”
他语气已显疲惫,挥了挥手,“不早了,你且告退吧。”
“臣下领命。请陛下也不要过度『操』劳。”玄真拱手叩拜,缓缓退出了大殿外。
南宫宸撑手扶在额间,眉头微皱,“杜和,召若劫天师进来。他已经在偏殿等了很久了吧。”
不久后,一个身披袈裟,手握念珠的僧人从旁侧的偏殿中踱步而入,双手合十,弯腰鞠了一礼。
“感谢陛下恩惠,无相殿已经重建完毕。”僧人眉睫低垂,语气平平却中气十足,毫无半点低微之气。
“甚好,那么迦楼罗可重新启用了吗?”南宫宸问。
“从前的机械荒废良久,均朽烂了,不能直接使用,恐怕需要重制。贫僧并不十分通晓机械之理,但是我有一弟子,精通机巧之术,正在专研机理,不久后应该就有成果了。”
“倒也是,百年未用了,恐怕早就生锈了。那就烦请法师监促了。听说百年前灭羽生的战役中,迦楼罗战机以及罗刹、鬼子母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若能得其为用,必助益良多。”
南宫宸从王座上起身,叹气道,“百年前御灵阁号称最为强大的六轮封印,依旧未能完全诛灭羽生的势力,如今他们恐怕会卷土重来,前些日子一股来自北方的妖兽攻击伤了御灵阁一半的兵力。如今又派出大部分人出马出宫降妖,宫中防卫愈发弱了。”
“现今恐怕已经不能完全依仗御灵阁,还需启用你们无相殿的力量,才能保天弥太平。我的希望就寄托在无相殿上了。”
若劫左手手指搓捻着连珠,右手合掌,面目清明,沉声道,“定不辱使命。”
他眉目一扫,又道,“方才听陛下提起那除九婴之人,我倒是有人手在曲阿,方便探查消息,不知陛下可需要我『插』手?”
南宫宸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自然好。”
若劫抬头,唇边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离开之后,殿上的南宫宸沉沉坐回王座之上,苦笑道,“杜和,我这般,是不是无异于饮鸩止渴,为了走出一片泥沼,又陷入另一片泥沼?”
身旁一直满脸微笑的大内总管柔声细语道,“殿下,事急从权,您的决定毋庸置疑。若是怕这为敌人准备的利剑伤了自己,不妨稍加防备。”
南宫宸眼神一冷,不错,必须加以防备。
御灵阁和无相殿两大机构,原本是伏兮国天寂军团的左膀右臂。无相殿主机械力,善攻,御灵阁主阴阳五行之力,善守。
但在羽生灭国后,两大机构沉寂百年不被重用。一方面原因是王朝和平再无战事,也少见妖鬼出现,不再需要他们的力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二者力量过于强大,其属下又仅尊各自首领之命,而非以效忠皇室为使命,双方互相争权,对君权形成了极大威胁。
开国之祖南宫牧为了中央集权,逐渐冷淡了这两大机构,虽在宫中分别划地修筑了御灵阁和无相殿,名义上抬举,实则积极打压,并派御灵阁阁主和无相殿天师到民间传道,长期放逐于外。
两大机构虽仍在代代传承,却逐渐子弟流失,淡出了权力中心。
但自从八年前,百里今洺复活,前代帝王南宫长渊不得不重新启用御灵阁。
而现今为了重现的异兽和神秘妖魔势力,御灵阁权力日盛,在此情况下,也必须将无相殿利用起来,既可以使用其机械力,又可以对御灵阁形成制衡。
南宫宸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一次,他定不能如先辈那样,陷入君权被威胁的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