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被木子的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木然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五个人。
她头上的金步摇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了,墨黑的长发披散,苍白的面容上,胭脂水粉缭『乱』,原本容貌倾城的女子,此时浑然如一个凄魂厉鬼。
“她的脖子,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吗?”玉郎的酒醒了一大半,看着那红衣女人脖颈上赫然的大洞,惊异道。
华予道,“这,恐怕是被吸光了血,已经变成尸鬼了。小心点,估计加害者就在附近。”
原本寥寥的街道,此刻更是空空如也,家家户户的灯都灭了,除了他们一行人,不见一个人影。
街巷的小楼,被惨白的月『色』,投下影影绰绰的黑『色』阴影,黑暗中暗流涌动,似乎蛰伏着无数看不清的诡异生物。
女鬼嘴边突然绽出森然的笑意,『露』出口中的獠牙,僵硬的身体猛地跃起,如同阴间的厉鬼一般扑了上来。
银龙出鞘,看起来睡着了的苏子墨,半睁着眼,将山鬼甩了出来,瞬息一闪,刺在了那女鬼的胸口。
她身子略微一僵,却并未受到伤害,剑刺入骨肉,没有一丝鲜血。
女鬼面『色』一狠,转了个方向,甩出长长的水袖,直击苏子墨的面门。
水袖舞起的阴风,燃起幽冥的蓝『色』鬼火,在半空中妖冶地灼烧着。
玉郎抡起大刀,从苏子墨背后一跳,攻上了那女鬼,云耳也持剑护卫过来。三敌一,将妙水『逼』到了墙脚。
谁知又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出其不意地从妙水身后飞了出来。长袖勾走了扎在妙水胸口的长剑山鬼,纵横一划,暴开剑气,三人为防这乍然而来的攻击,皆往后连退了几步。
迎头望去,那身影仍是一团空空的红『色』舞衣,正是方才在红烛楼中见到的霓裳妖红烛。
“红烛?她怎么又回来了?”玉郎长刀挥动,与持着山鬼的红烛激烈对峙。
街巷憧憧的黑影之中,一双双冰蓝『色』的眼眸亮起,虎视眈眈地看着月光下对峙的几人。
低低的妩媚女声响起,“白衣,戴帏帽,应该就是此人没错了。”
华予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这陌生的气息,似乎带着北方的阴冷寒气。
她眼神一扫,“普通刀剑无法伤害尸鬼,你们小心点。”
“先生,这霓裳妖看来并不是低等物妖啊。”玉郎在一片激烈的刀光剑影中,红黑的衣袖交织在一起,辨不清敌我。
华予凝了凝神,看来是有强敌出现了。
她双手缓缓划圈,唤出逸散的字缚灵,转眼黑气从她的掌间笼罩起,环绕着雪白的素纱。轻纱漫飞,尘土四扬,被黑气席卷着向激战中的两个红『色』身影袭去。
两个身影如同孪生姐妹一般,前后颠覆幻移,一虚一实,场面煞是奇特。
红衣长袖一甩,套住了妙水的脖子,随后猛地一扯,将她的身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黑气如同丝带一样缠绕了尸鬼一周,从女子的七窍渗了进去。
“啊——”妙水惨叫了一声,扭曲的面『色』一僵,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着倒了下去。
一团鲜血似的红衣倾倒在地,如花朵凋零一般败落。
玉郎趁机长刀一弹,将霓裳妖手中的长剑震了出去,大刀反手一切,从红衣的胸口生生撕裂了下去。
那红衣的妖物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衣衫如沸水蒸腾一般,猎猎鼓动。
随着那一刀下,华予的身体也猛地一震,背后似乎被什么捆缚住了,一道强大的力量牢牢地掣住了她的双臂。
木子在身后惊叫道,“先生!你身后,竟然有一道符咒!”
那红衣似乎终于完成了任务,在鼓起的风中飘摇了一阵子,随后仿若被抽空了一般,空瘪了下去,散落在地,还原成了一件普通的红舞衣,上面还有一道赫然的裂缝。
华予身后的力量却越来越强,仿如一淌水缓缓流过她的全身,后背、双臂、脖颈、额头。
一股火热热的灼烧感乍然起,仿佛要撕裂一般,周身的灵力开始散『乱』,在五脏六腑内四窜。
她身子微微蜷缩起来,脑中却痛的愈加清明了。
不好,是刚刚在红烛楼上,那霓裳妖躲到自己身后的时候,趁机贴上了一道无形的符咒,有人要『逼』她现出真身。
“先生!你怎么了?”玉郎和云耳关切地围了上来。
“我没事。你们,注意点,后面——还有人。”
苏子墨依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眼睛半睁着,却缓缓迈着步子,护在了华予身前。
华予盘腿而坐,闭上了双眼,强行运气,控制住体内『乱』走的灵力。却止不住全身的力量都向头上涌去,汇聚到额头的那一点朱砂痣周围,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了。
不好,封印要被解开了,她蹙着双眉。不过面容隐在帏帽环周的面纱之后,其余人并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