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悄然而来,染红了层林,窗外的玉兰花已凋零,埋入了土壤之中。
一阵婉转的啾啾鸟声传来,唤醒了房中沉睡的人。
苏子墨张开眼,只觉头昏脑涨,见自己躺在玉兰山房的睡榻中,脑中闪现过一些凌『乱』的画面,记忆却是一团混『乱』,不能串连起来。
他撑起沉重的身子坐起来,外间响起敲门声,云耳走进来。
“公子,你终于醒了。九先生和玉郎公子等候在外间,说今日要接着赶路了。”
苏子墨点了点头,左手扶着额,“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们方出红烛楼,被霓裳妖和一群雪狼袭击了,然后公子你用东风召唤出了九婴,吓走了他们。”
“就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华予的面容,总是在脑中闪现呢?
“嗯,还有的话。晚上我服侍公子睡下后,九先生进去看了看你,不久后出来说,没有大碍,便离开了。”云耳一脸正经道,至于华予进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便不得而知了。
苏子墨呆怔了片刻,凝神回忆了一番,黑暗之中,他似乎拥住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努力地想要靠近那近在咫尺的温暖,却如何也抓不住。
他心中一『乱』。
近日频繁地进入蓝玉所造的梦境,如今已然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
若是真的,如今他究竟该怎样面对华予呢?
他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起身梳洗,换了一身锦鲤纹绣赤『色』镂空外罩,霜白底的锦衣,挽了玉冠,踏了一双云履,才堪堪出了门。
玉兰花凋零后,这玉郎山房的客人便少了许多,虽已至午时,大堂中却是来人寥寥,有几分冷清。
玉郎已经候在了大堂中,他临窗而立,依旧一身玄黑的长袍,腰间挂着长刀,肩上披着黎『色』的披肩。一身冷酷铁血的刀客装扮。
不过,再看一眼,便能猜出他是个多情的刀客。
这刀客左手抱着一只玻璃鱼缸,其中游动着只活泼灵动的红『色』小鱼。右手环着一只白瓷花盆,水养着一只淡紫『色』的多瓣木槿花,正在小心翼翼地走动。
随着他的步伐迈动,鱼缸和花盆中的水面也一『荡』一『荡』着。
那木槿花抖动了一下枝叶,细柔的叶片如人的手臂一般,轻轻挥了挥,花蕊轻颤,响起了一阵轻柔的女声。
“玉郎,你小心点,我的花瓣都快被你震掉了。”
玉郎哭笑不得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总不能让我在地上爬着走吧。”
花儿问,“方才让你写给公子的信,交给青鸟了吗?”
“给啦给啦,你都问了几遍啦,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那花儿又道,“你做事总是不令人放心,若是离儿能说话,一定怪罪你昨晚没有尽全力保护先生了。若不是苏公子,估计先生就被那狼女伤到了。”
玉郎嬉笑着答道,“哎呀,我不是在帮他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嘛,不然他和我们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进展啊。”
“哼,你又不是媒人,为什么要帮着苏公子?再说,我们先生怎么办呢?”花儿争辩道。
身后却响起了一声清咳,“你们在说什么呢?”
“啊,我在问木子,下一程先生准备去哪里。”玉郎眼眸一转,快语道。
华予手上执着玉郎先前搜集的名录,“看来如今大部分的妖物都向北部帝都方向活动去了,仅剩的一切在西境。我们从月坞乡取道,往西走。”
“月坞乡?我倒是正好有一个朋友在那里,说不定可以借道暂住。”苏子墨走了出来,接话道。
他说着朝面前几人作了个揖礼:“昨日子墨醉得厉害,若有行为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华予云淡风轻摆了摆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无事,也没有什么失当之处。倒是要感谢子墨昨日召出九婴,我们才得以脱身。”
苏子墨看了一眼华予,眼睫微微一颤。
“不过我的酒量的确不佳,上次在逍遥阁,喝了他们的几壶十八仙,觉着飘飘欲仙,竟似乎真的见到了许多小仙人,还请他们喝了几坛。”
“哈哈哈看来苏公子果然酒量不好,竟还幻觉见着了仙人。”玉郎笑道。
华予却道:“那恐怕并非幻觉,那晚我也见到些小人儿。”
“不过子墨见到的小人儿,不是仙人,而是一种名为醉仙的小妖,乃是爱酒贪杯之人死后,舍不得人间的美酒佳酿,执念化在酒坛内形成的。”
“哦?这倒是有趣。可以算是真正的酒鬼了。”苏子墨道。
“醉仙并不少见,越是香醇的美酒越容易吸引到他们,偷酒喝完之后,他们也会给予一定的回报,在剩余的酒壶中洒下几滴名为醉仙贡的晶莹『液』珠,令酒味更加纯净透明,回味悠长,酒劲更强。”
玉郎『插』嘴道,“这么一说,倒是令我想起,江南四大家族之一,以酒业闻名的韦氏,便是用了这种醉仙贡吧。”
华予点了点头,侃侃道,“清河韦氏的酒业之所以壮大,就是因为他们长期供奉佳酿给醉仙们,然后搜集醉仙贡作为制酒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