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中洲,绵亘在辽阔无边的大地上。
春风已经吹遍了江南的土地,然而还未到达遥远的北疆。
一辆马车从南边飞驰而来,依稀还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随即便消失在冰寒的旷野中。
车轮轱辘震响着,车中却是一片宁静无声。
朝南的座位上,麻布衣衫的僧人盘腿而坐,闭着双眼,口中默默念诵着什么,任车身颠簸摇拽,他自安然地如同静坐在佛殿中,岿然不动。
身旁的叶轻尘,低着头默然不语,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坐在对面的南宫昱卿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很久,终于还是转过头来,往向了窗外。
最初的青山绿水,现在已经被荒凉贫瘠的高原土丘取代,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灰黄之色,人迹罕至,连草木也难见踪影。
想来,他们约莫已经到达了西北部的枭阳高原。
这里原本是九龙江的发源地,传说在水源的尽头,有一片水草丰茂的绿洲,住在这里的居民皆是长唇,黑身,见到人就会笑。
但是从未有人真的见过这片绿洲,整个高原上,反而是一片死寂令人绝望的沙漠和风蚀的断臂沟壑,常年沙尘飞扬,如同魔鬼呼号。
其中地形诡秘难测,人一旦误入,就很难再走出去。
因为此原因,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到这里来,若非赶时间,他们本该绕过高原,沿着九龙江的平原低地前往北面。
南宫昱卿望着外面的场景,不由地出了神。
他想起井坞山一幕幕画面,奇形怪状的石台,如碑如林。随后在那坍塌碎落的石砾之间,一个坠落的白色身影,如花一般绽放。
多么想伸出手去,将她带离那个无底的深渊。
然而他却在深渊的更深处,不由自主地坠落,只能遥遥地看着她,被另外一个身影拉入怀中。
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伴随着朔北的风,紧紧地将他包裹住。
即使如今他身份地位全然不同,力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一旦涉及她的安危,心中却永远都是一片惶惑。
“说起来,陛下,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有个叫云耳的贴身侍卫,这次为什么没有见到?”
正在出神间,背后传来了叶轻尘的声音。
昱卿并没有转过头来,却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