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波折，羁押自然延后。正好也没有人主动出面做担保，就只能一直待着了。
黎小娴自己倒是没觉得委屈，反正这份安静也是她所需要的。尽管期间明曦跟老局长都来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下午，才有人来带着她去了审讯室。
只是里面坐着的人，却让她压根没想到。看着那张已经十分熟悉的俊脸，有那么一瞬间，黎小娴甚至都觉得恍若隔世。
当下就笑了笑，开了一句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是要跟我这个杀人犯老婆离婚的吗？”
如果不是清楚地看到她在说这句话时候的木然的眼神，楚砺封几乎就真的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黎小娴已经完全恢复，已经能真的跟他开玩笑了。
看着里面的景象，审讯室的双向玻璃外，明曦脸上担忧十分明显。
“头儿，你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楚砺封这个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要是……”
“他自己说他可以。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快的办法能让小娴那孩子恢复回来，只能先试一试了。”
“可是……”
“只是试一试，应该没事。你在这里看着，万一发生有什么不对，就进去阻止。”
其实就算是明曦不说，老局长也知道同意让楚砺封来见黎小娴这件事情有些不妥。只是眼下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想到那个男人的保证……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
有那层关系在，楚砺封应该会真的帮黎小娴吧。这么猜测着，老局长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安慰。
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安慰哪里真的有那么轻松啊。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只想着好的一面，就连精明沉稳的老局长，也忽略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可惜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能顾及到更多了。
审讯室里，并没有接上黎小娴的话，致死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自己觉得无趣，卸下了脸上的假笑，也没有移开半分。
那眼神里的犀利，有点儿让人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好好的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心虚什么，察觉到在这样的对视里，自己那点儿功力根本就不是对方那双，幽暗的仿若黑洞一般深不见底，带着令人无法逃离漩涡般瞳孔的对手，黎小娴这才讪讪地别过了脸。
她才刚刚一动，楚砺封也动了。却是依旧没开口，而是抬手掏出自己的手机，划开调出一个画面，起身在黎小娴面前晃了晃。
黎小娴本身也不怎么在意，可是当眼神无意间扫过那个画面，然后蓦然瞪大了眼睛重新转移过来，再三确认了画面上那张带着呼吸器的人脸时，瞳孔一缩，劈手就把手机给夺了过来。
“这是……我妈？她怎么会……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也直到了这一刻，楚砺封才完完全全确定了，眼前在震惊之下霍然起身，仰着一张小脸紧紧地盯住自己不放，一只手还揪住他衣领的女人，眼眸深处的木然终于龟裂开来。
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他抬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了黎小娴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在斜着眼睛看她。
“清醒了没有？如果清醒了，我们就好好谈谈。”
被手机上的画面震惊到，意识到妈妈极有可能发生了意外，黎小娴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那些犯罪，杀人的事情瞬间远离了她的脑海，连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地任凭楚砺封摆布，看着他开口，下意识地死死拽住他的人不放，满心惊恐。
声线不自觉地提高，带着几分厉色。
“我妈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楚砺封你有话就说！给我解释清楚！”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被她时不时失控吼两句，刚才看到那副木头人的样子，楚砺封还真是满心不舒服。
现在果然是好多了。嗯，貌似这个习惯不好，需要改正。
揉了揉自己被高分贝影响到的耳朵，想着如果自己要是再不解释，估计眼前的女人就能直接掐过来，楚砺封才施施然开了口。
语气简明扼要，绝对回答清楚了黎小娴的问题。
“车祸，就在你妈妈离开你们家老房子的时候发生的。好在脱离了危险，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离开……老房子……”
那天在妈妈离开之后，她也随着离开了。还记得路上……
当时听着救护车跟警车，还有被人围住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面。甚至连司机的话，都一清二楚。手脚冰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黎小娴差点直接动手扇自己两巴掌。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路过了。我当时路过那里了，可是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出事的那个人，会是她妈妈！如果那个时候她的好奇心稍微重一点儿，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满心想着要怎么应付韩相臣，而是下车看上一眼。
哪怕是只一眼……
等等，老房子？那天……不知怎么的，思绪突然一顿，一个大胆的猜测，被黎小娴脱口而出。
“这事儿不是意外，对不对？”
“嗯。”
其实那个时候楚砺封是看到了她离开的。不过，却没有阻止。甚至，连打电话通知她一声都没有。事后更是没有让别人通知她。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眨了一下眼睛，楚砺封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眼底的阴暗，不被窥见。至于黎小娴的询问，倒是也没有隐瞒。
“你妈妈在跟我见面时候的反常，让有些人不高兴了。”
“所以……不是韩相臣？”
在刚刚想到这事儿似乎不寻常的时候，黎小娴下意识的认知里，就觉得这肯定是韩相臣的手笔。只有他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等猜测出了口，才想到或许并不是这样。
当时韩相臣已经知道妈妈不会跟着他们出去了，也不会妨碍到他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妈妈动手，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那么剩下的……
捏紧了拳头狠狠地咬了咬牙，理解了楚砺封的话之后，黎小娴满眼愤怒。
“是老的还是小的？还是他们都有份儿？”
就因为没有成功跟楚砺封搭上关系，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迁怒到了妈妈身上？甚至不惜下黑手？这是真的想要她妈妈的命，还是只想着要警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