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淡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黎小娴就像是在看着空气,眼底眉梢,都木然的没有任何的波澜。
韩相臣在陷入昏迷之前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是想到了的,这个男人,从始到终,就一直都在房间里面。
如果不是真的冷情冷性,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从宴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在这些时间里面,虽然她没有来得及正儿八经地去想些关于楚砺封的什么,可是潜意识里面的念头,却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自己要怎么去跟这个男人要一个说法!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就站在这里,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近的距离。
可是黎小娴却在忽然之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不想问了。
既然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既然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要是要去开口问,该是多么没意思啊?
已经这个狼狈了,又何必一定要自取其辱?
心头上的某个地方,属于记忆中的熟悉感觉已经开始逐渐消散,从来都没有什么时候能像这一刻这样,足够的冷静过。
明明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觉着,我们之间,分明就隔了一个银河系!
跟黎小娴的木然不同,虽然楚砺封的神情也淡漠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当视线触及到女人身上那些伤口的时候,楚砺封的瞳孔,还是猛烈地紧缩了一下。
而后便一语不发地转身,从隔壁的套间里面,提过来了一只小箱子。
也没有要避着的意思,直接当着黎小娴的面儿,就打开了。里面有麻醉剂,纱布,针具,甚至还有手术刀。
似乎只要是手术中能够用到的小工具,都齐全了。
打开之后,直接取出药品跟纱布,也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就朝着黎小娴胸口的伤痕伸出了手。
不过是另外一边,跟楚砺封不再面对面。
微微怔了怔,受到冷遇跟无声拒绝的楚砺封,僵硬了好几秒钟,才神情自若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蹙眉看着黎小娴光滑的后背,顿了顿,还是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去解身上西服的口子。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黎小娴已经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衣服。
随着她的动作,楚砺封眉梢微动,再一次僵住。片刻之后,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将室内的温度给调了上去。
见他的关注力终于不再继续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背对着楚砺封的黎小娴这才微微闭了闭眼,松开了一口气。
她之前的礼服,已经给韩相臣扯坏了,根本没法穿。无奈之下,只能捡起了韩相臣仍在地上的外套。
对于这个男人的厌恶,让她即便是穿了件他的外套,也同样恶心的不行。
可是相对于另外一个选择,黎小娴还是忍了下来。
事实上,她这会儿是真的不恨楚砺封,一点都不恨他。就连自己的情绪,也冷静的可怕。
从看到楚砺封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之前很多的不解跟想不通,也就豁然开朗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而之前提供给她的消息,是真的。
或许,这也是他最终的目的。
就算是还不知道楚砺封跟韩相臣,或者是说韩氏有什么恩怨,可是他想乘机搞垮韩相臣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可笑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对方才会对韩相臣如此上心。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也仅仅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好在,最后的目标,是相同的。只要等会儿楚砺封不跟自己抢夺那份证据,就不会有问题。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中间,夹杂了她可笑的自作多情罢了。
沉默着整理好了自己,不带感情地扫了眼躺在地上的韩相臣,黎小娴的视线,又很快定格在了楚砺封带来的那只箱子里面的手术刀上。
也不等对方开口,便主动走过去,拿了起来。
想了想,又拿出了一支麻醉剂。
谁也不能保证韩相臣能昏迷多久,毕竟外面都是他的人,万一等会而动起手来他被刺激醒了,可就很容易前功尽弃,所以还是保险一点的比较好。
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除了任务,她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了。再也输不起。
只是,韩相臣就是韩相臣啊,为了保险期间,居然会在直接在自己身上开了条口子,将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芯片,臧在了里面。
典型的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肯相信的节奏。
也难怪之前他们费劲了心思,最终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份虚假的情报罢了。
这样隐秘的方法,又有几个人能想得到,能在韩相臣的身上动得了刀子,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把东西给取出来?
大概,也就只有楚砺封了。
而且,要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要不是被刺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眼下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出现了。
既然出现了,自然就绝对不能错过!
尽管如此,将麻醉剂注射进韩相臣身体的时候,黎小娴也还是笑了。
笑眼弯弯,唇角勾起,看上去十分的愉悦。然而其中的冰冷,却又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落进一直无声地看着她动作的楚砺封眼里,果然让他成功地狠皱浓眉。
那样的笑容,让他十分不喜欢。甚至有一种,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其从黎小娴脸上直接扯下来的冲动。
可是,眼下除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黎小娴对于他的排斥,他不是看不出来。而那份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漠,也让楚砺封的心里,出现了瞬间的茫然。
注射麻醉剂,找准地方,消毒,开刀,一直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出现在视线里,尽管黎小娴始终压抑着情绪,可也难掩激动。
即便是在收好东西之后,也还不忘记帮着韩相臣缝合伤口。
尽管期间,她有无数次想要用手中的手术刀直接划断对方的喉咙,可还是忍了。
不管韩相臣这个人有多恶心,至少有一句话,他还是说对了的。
杀了一个人去报仇,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于犯了罪的人来说,那不过就是解脱罢了。
死容易,活着才是艰难。就算是要报仇,她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让这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在监狱里面,用余生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