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真狠，咳咳……你这是……故意的吧？”

声音很虚弱，听在黎小娴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只是很快，随着楚砺封的咳嗽声，开始有鲜血从他嘴里面大口大口地溢了出来。

怔怔地抬起抱着他的手，也是一片殷红了。

“楚砺封，你……”

“放心，我还死不了。咳咳……”

视线中的女人，表情愣怔，充满了惊恐，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虚弱的眼底滑过一抹愧疚跟心疼，攒上了全身的力气，楚砺封缓缓开口，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我之前忘了告诉你，韩相臣的左手食指上，装了发射器……咳咳……只要他……咳咳……”

“好了，你别说话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之前好不容易被大脑主动过滤掉的一幕，便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那么屈辱的一幕，早就在黎小娴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之前是因为楚砺封生死未卜，才刻意不去想起。

眼下……

眼下他也还是生死未卜，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的熬过去。

毋庸置疑，黎小娴这条命，完完全全的就是他给救回来的，可尽管如此，有了楚砺封的那句提醒，所有的气氛，终还是不一样了。

一点一点地冷下了眼眸，一边替男人顺着气，黎小娴一边漠然开口。、

“我知道。”

她又不是瞎子，就算是之前不知道，在看到了韩相臣当时的动作之后，也是什么都明白了。

就算是不想让自己愧疚，也不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现在好了，果然，就有种无法再面对这张脸的冲动。

胸口那道伤口，也终于开始，再次隐隐作痛了。

他们这边的气氛变得僵硬，苏暮那边的动作却是不满。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那些追上来的人，苏暮第一个跑了过来。眼中的关切跟焦急，不带一点点的虚假。

“楚砺封，你特么怎么样了？”

话虽然是冲着楚砺封吼的，不过那些内容，却是明显说给黎小娴听的。

看着原本就已经十分的惨白的脸色，在听到自己这话之后变得更加不好看，他却还是不解恨。

还想说些什么呢，就受到了楚砺封虽然虚弱，可也凌厉十足的警告眼神。

尽管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在也没有继续下去，只剩下了嘟囔。

“都成什么样子了，还瞪什么瞪？你以为就你那个并猫样的眼神，还能吓唬的住谁？”

嘴里抱怨不断，手底下也没闲着。

从黎小娴的怀里将人给接过去，才查看了几眼，脸色登时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口中的咆哮，也带着无边的怒火。

“妈的，人呢？不是让你们去叫救护车了么？是你们死了，还是医院的人死了？”

仿佛是不想被冤枉，话音还没落下去，救护车的警报声便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很快，苏暮跟黎小娴的眼神同时亮了，尤其是终于听到脚步声后，苏暮更是没有任何的含糊，直接就要抱着已经无法独立行走的楚砺封站起来。

可是憋红了脸也没能做到，最后只能将对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扶着他勉强站起来。

至于周围的那些打手，也赶紧凑过来帮忙，一起扶着楚砺封往前走。原地，就剩下了黎小娴一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还保持着下蹲的姿势。

不过走了没几步，楚砺封就顿住脚步回了头。

“她也受伤了，记得帮我照顾她。”

“少啰嗦，你比她伤的严重多了。”

明明是一个祸水，却偏偏还要一直这么关心。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意义？

楚砺封的话，自然是对着苏暮说的。

也同样惹来了他的不满。只是不满归不满，对于楚砺封的吩咐，倒也没有想着不去遵从的。

虚张声势地呵斥了一声，苏暮一个眼神递过去，立刻就有护士跟医生围到了黎小娴的身边。

因为楚砺封那句话，黎小娴这才回过了神，慢慢站了起来。

因为脚腕上的伤，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就直接摔倒了。幸好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搀扶，黎小娴却还是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痛算什么？

只有痛了，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啊。

谢绝了医生护士的搀扶，就算是跛着脚，就算是一步一行间，不论是从崴了的脚踝，还是胸口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出来刺心的疼痛，黎小娴也还是僵硬着脚步，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往前走。

即便是明知道自己身上沾染着的大量鲜血从哪里来，即便是明白知道，在她刚刚踏出没有几步之后，楚砺封人就倒了下去。

即便是明知道，这一回他或许真的就凶多吉少了，身后的喧闹，也依旧让她没有回一下头。

就好像，那个人的生死，真的就好像已经跟她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一般。

那么漠然的背影，即便是让走在最后面的苏暮看见了，也是一脸的不满，眼底阴沉的可怕。

只是迎面走来的护士们，却是望着她的脸，错愕不已。

至少，那些汹涌而至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的。肆无忌惮地爬满了黎小娴的脸，伴随着的，是满满的绝望。

以前，我一直都以为，所谓的天意弄人，完全就是只会发生在电视剧，还有中的情节。

结果却忘记了，其实艺术，来源于生活！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医院特有的苍白颜色，几乎都已经是很熟悉了。木然地看着没有任何装饰的雪白天花板，躺在病床上的黎小娴一动不动。

这个样子，并不是仅仅只是这一刻，从她醒来到现在，整整三天时间，都是这种状态。

让黎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都不知道在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

幸好，如今形势大变，再也不需要小心翼翼，黎小娴的身份，几乎已经处于半透明的状态。

既然不用继续遮遮掩掩，明曦也就一起过来帮着轮流看护。

只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心里难受，只能一直跟她说话，好让她尽早恢复正常。

今天也是这样，特意熬了汤过来，替换走了黎妈妈，明曦就一脸喜色地坐在病床边唠叨。

“小娴，你放心吧。芯片已经成功破译，韩氏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可惜了，那个韩相臣太狡猾，被他给溜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他落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