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苏暮也是真想装作什么都没听明白，然而对上对方了然的神情，还是乖乖伸手入兜。
“成，您厉害！本来还想着让你稍微好过一点，结果没想到就非得要自己找罪受！难道现在比较流行自己找虐？”
最后一句，肯定是不怎么光明正大地嘀咕着出口的，却让对方听的十分清楚。
在楚砺封意味不明的眼神里，苏暮还是掏出了黎小娴的那张近照，递了过去。
跟着楚砺封已经许多年了，他早就养成了粗中有细，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实际上却是十分谨慎的性格。
黎小娴人在哪里，能单单找到并且被口头求证，又怎么够？
万一是派出去的人认错了呢？
本着绝对不做任何无效率工作的原则，照片那是必须的。不亲自看一眼，又怎么能够放心？
当初找到韩相臣行踪的时候，尚且如此，就更加别说是现在了！
而他的这个小习惯，楚砺封自然是心知肚明。
也清楚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把照片交给自己的用意。只不过这份好意，并不是他所期望的而已。
尽管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接过照片，一眼看到上面的人，他的瞳孔还是猛然缩了一下。
难怪……苏暮会说自己是在找虐了。看着上面曾经那么活力四射的一个人，变成眼下这种模样，又怎么能不唏嘘？
况且这个人，还是他一心想要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
心痛，来的猝不及防。
也是不想让好兄弟过多地看到自己太过狼狈丢脸的一面，微白着脸色，楚砺封摆了摆手。
“我先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好。”
被当成要饭的似的打发出来，苏暮也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只是站在楚砺封的办公室门口感叹了许久，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神情格外惹人深思。
然而让苏暮没有想到的却是，在他进去之前就已经放行的几个秘书，居然都还没走。
而且此刻还用一种十分奇怪，带着几分复杂并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已经跟楚砺封组成假cp很多年，苏暮哪里还能不明白那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赶紧收起惆怅失神，可哭笑不得地摆手。
“我说美女们，可千万别误会。我跟你们楚总，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哦……不是啊……”
声调被刻意拉的很长，本来那几个美女秘书们的臆测还挺含蓄，结果给苏暮这么一说，登时成了明目张胆。
一脸什么都不用说，我们都懂的表情不说，还一直捂着嘴嗤嗤地笑。
这样的误会，登时让苏暮头大。
“嗯……怎么感觉，好像越描越黑了？”
以前还在新加坡，为了便于楚砺封在楚家的生存以及掩饰，被误会一下也没有什么。
gay就gay，又不会少块肉，所以从始到终，苏暮都没有认真把这个名声给放在心上。
现在不一样了，一切基本上都已经是尘埃落定，就再没有了那个必要。
毕竟大家年纪都大了，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这爱情是肯定不敢碰的，不过老婆还是要有。
只是貌似……洗白的过程，比自己想象中得要困难？
唉，人生艰难啊。
仰望着天花板叹息一声，苏暮摇着头一脸无奈状地离开。
留下楚砺封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对着照片上木偶一般的黎小娴发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管是再怎么艰难的时刻，也总有过去的时候，不管是怎么难熬的日子，也总会有尽头。
历时三个月的艰苦历程，在黎小娴不止一次地认为，自己或许再也挺不过去，在那种精神几近错乱崩溃的煎熬里，一切，终于还是顺利结束了。
这一步踏出去，好像从此之后，就能彻底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一样。
恍如隔世。
曾经记忆里面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在一瞬间离她远去，在宛如新生的这一刻，黎小娴除了那一份感慨之外，剩下的就是平静。
那样子，别提让人有多心酸，本来好好的心情，也有几分心堵。
知道妈妈这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黎小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妈妈这样，她也不免动容。
一抹浅笑挂在唇边，似乎看透了一切那么的淡然。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都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哭什么啊？”
“对，对，我应该高兴，高兴！”
的确是喜事一桩，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重获新生，对于黎妈妈来说，又何尝不是结束了难言的煎熬？
忍不住点头，抬手抹着眼泪时，脸上却带上了几分尴尬。
“我这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明曦，你可千万别笑话阿姨啊。”
“怎么会呢。”
明曦跟黎妈妈之间，以前并不认识。
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不久之前黎小娴的公寓里。
也是那一次，黎妈妈知道了自己女儿的真正身份。
不过后来因为黎小娴的事情，因为她失踪时候负责去安慰，时候一起陪着的缘故，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迅速升温。
明曦眼里，自然是十分羡慕黎小娴有这样一个慈祥的母亲。至于黎妈妈，也感激明曦对黎小娴的深厚友情。
一来二去，倒是都不把彼此给当外人了。
这会儿听到黎妈妈这么说，明曦自然失笑不已。
“其实阿姨，我也超想哭的，可惜就是抹不开面子。现在好了，你替我的那份眼泪一块儿给流了，我这心里也是舒服了许多。”
半真半假的话语，很快就让气氛再次轻松了起来。
不过一边跟黎小娴母女应酬，明曦轻松的情绪下面，却又掩藏着那么一点点担忧。
也不知道都在担心些什么。
直到四下张望查看，确定了没有什么异常时，这才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反常，黎小娴上前，伸手搭上了明曦的肩膀。
“曦姐，这一次我要好好谢谢你。”
如果没有明曦不远千里地去接她，如果不是在所最艰难的日子里，跟着妈妈一起守在自己的身边，黎小娴都不敢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这句谢字，黎小娴说的真心实意。
哪知明曦却像是受不了似的，使劲抖了抖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