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女人的侧脸，楚砺封睫毛微微下垂，还是遮住眸底的微光。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还是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只要你说，我必应。”

“真的？如果我说，想要你的所有呢？”

明明前一秒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结果听完了楚砺封后面补上的那句话之后，黎小娴却忽然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上去愉悦至极，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不过话语出口的同时，又赶紧挥了挥手。

“别担心，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就是现在韩氏倒了，我也顺利失业。所以来问一声，楚总能不能收留……”

明明是那么明显的笑意，唇角上翘，牙齿都露出了好几颗。所有的面部表情，都证明她这会儿应该是开心的。

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那双眼眸里面，却是那么的薄凉了？

纵然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可这会儿被楚砺封看在眼里，落在心上，竟也有些受不了。

黎小娴剩下的话，被顺利地吞进了楚砺封的肚子里。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手都已经伸出去搭在男人肩头了，黎小娴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收了回来。

那种带着无穷无尽疏离的感觉，让楚砺封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那么几分无边的惶恐。

再也不敢去深究，这些都代表了什么，长臂一伸，再次将人拥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有作用，最后也只能忍着。还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就这么勒的直接昏死过去时，楚砺封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不分开！以后好好的，就这么走下去，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一辈子？呵，多漫长的时间啊。至于永远……那是多远？

“孩子的事情是我的疏忽，相信我，我跟你一样难过。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他过去，好不好？以后还会有，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只要你愿意，就多生几个，成么？”

多生几个？很多的孩子？

嗯，这么听上去，倒是个不错的蓝图。可是别说是不会再有了，就算是有，他们也不是这一个啊。

窝在曾经十分，并且贪恋的怀抱里，黎小娴唇角上翘，弯出了一抹讽刺。

即便耳畔男人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可是听着那些隐忍，压抑，惶恐，激动，不舍，还有许多不确定交织在一起的嗓音，她的心里，却是平静如水。

许久之后，才越过楚砺封的肩头，将视线投到了对面的墙上，轻轻启齿。

“好啊。”

回应很轻松，不知道说话时候的黎小娴是什么样的神色，可是这道声音，却听着让人十分舒服。

然而，拥着黎小娴，将自己的目光透过落地窗，远远地扩散开去的楚砺封脸上，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任何的喜悦。

有的，依然是复杂的苦涩。

“嗯，那说定了。”

彼此一眼，心知肚明。

很多事情，其实一早就清楚。只不过为了表面上的和平，那一层窗户纸，谁都没有主动去捅开罢了。

黎小娴是另有所图，至于楚砺封……是因为舍不得？

并没有等到下班时间，既然黎小娴已经答应了重修旧好的建议，楚砺封自然是提前下了班。

都已经错过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还不争分夺秒地享受？

工作，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不过在临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楚砺封的助理却拿着一份文件恰好从电梯出来。

牵着黎小娴的手微微顿了顿，楚砺封一副商量的惧内口气。

“我先去签个字，就需要五分钟，马上就来，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

要来苏为上班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既然已经重修旧好了，怎么也是需要重新扮演了相亲相爱的角色，黎小娴又怎么会反对？

点头的同时，一脸善解人意。

说实话，签个字真心用不了多少时间，五分钟，也是多了。

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搁下笔，楚砺封顿了顿，眸底掩饰不出的复杂阴沉。

“苏总人呢？”

有了之前上去的一幕做铺垫，等到楚砺封跟黎小娴十指相扣地下来时，三个前台已经完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了。

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甜美，鞠躬的姿态，更是诚恳到恨不得直接将脑袋磕到地面上。

点点头算作回礼，然后跟着楚砺封熟视无睹地走过，黎小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抹嘲讽的笑意。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了吧？

貌似感觉还挺不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装逼打脸的必备技能啊。

既然楚砺封已经翘班走了，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苏暮也还是重新回到了公司里面。

也是一早就想到了事情肯定会是这样，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其实也并没有走太远，就是在公司隔壁喝了个咖啡而已。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才踏进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发现已经有人在里面等着了。

“苏总，楚总有句话让我转告您。”

“……”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信息如此的发达，却还用得着找人来传话？

想也知道，肯定是内容有些让人受不了，怕要是直接打电话说，会再次落得一身埋怨吧。

只是，他楚砺封倒是舒服了，又可曾考虑过别人，比如过自己这个生死兄弟的感受？

“你先别着急，让我缓缓，好好做个心理建设。”

象征性地捂着胸口的位置，苏暮满脸的痛苦惋惜。狠狠地吸了口气，才朝着助理摆了摆手。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是说吧。”

早点儿知道，也早点断了所有的念想。不是有句话么？叫做早死早……啊呸，什么比喻！

施施然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还没听到任何话语呢，苏暮已经是一脸的颓废。

看到他这个样子，助理反而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直到对方扫过来一记不耐烦的眼神。

“还不开口？等着我请你吃饭呢？”

“……是，苏总。楚总让我转告您说，之前跟您说的事情，可以执行了。后面的有关事宜，还要多多麻烦您。不过就是有个条件，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不要动了。”

“啪。”

话音才刚刚落下去，手里面的钢笔就断成了两截。苏暮一脸憋屈的表情，其中的愤怒，十分清晰。